从山上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敬谦本想在寺庙借住一晚,可是碍于姐姐对这里的痛苦记忆他还是选择了下山。
两人和去年一样,坐了半个小时的车,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敬谦,你明天回去吧,别耽误上课!”
“姐。。。。。。”敬谦欲言又止。
栀子笑笑,
“我只是去看看,别担心。有些事情已经有一次教训了,我不会再错第二次。我只是。。。。。。只是还放不下,仅此而已。时间长了就好了。”
“仅此而已吗?时间长?到底要多少年才算时间长?三年还不够看清你内心的真正想法吗?你还需要多少个三年?”
敬谦对这个姐姐看的很透,她心在想些什么,都写在了她的脸上。
“姐,你为什么就不明白?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你没有错,楚大哥也没有错。可为什么你非要让那些跟你无关的事情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拿自己的爱情当祭品,你觉得这么做很舒服吗?”
“敬谦,你不明白的!”
“姐,我已经快二十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拿小孩子那一套来敷衍我。三年来,你总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这个城市,为了什么?就为了偷偷看一眼那个人?看了又怎么样,哪次你不是再给你已经满是创伤的心上再增添几刀?姐,你到底累不累啊?”
“我从没那样过!”栀子辩解。
“算我求你,好不好姐,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哪怕是一天也好?”
栀子低着头,想了想,带着决然道,
“好,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之后,我不会再去那里了。以后我会过自己的生活。”
“那这次我陪你,别赶我走,姐,我怕你舍不得离开!”
栀子稍加犹豫,依旧点了点头。
“好!”
之后敬谦给学校的教导员打了个电话,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六天后的傍晚,两人和通常一样,在小旅馆对面的一家面馆吃晚饭。
一大碗面放在眼前,上面飘着几片牛肉和几根青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看着就好吃。可是栀子咀嚼着却有些食不知味。
面馆的墙上刮着一台液晶电视,上面正播放着一些各式各样的新闻。
将碗里的肉给栀子加进碗里,敬谦催促道,
“姐,多吃点,你越来越瘦了!”
栀子没有回应,眼睛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电视,闪烁着慌乱的神情。敬谦回头去看,这才发现,现在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条娱乐新闻。而那新闻的主角正是楚千里。
“他,要订婚了!”
栀子在跟敬谦说话,也许是在自言自语。
敬谦没有说话,他眼里,现在的栀子已经带着绝望。
栀子突然笑了,带着欣慰的语气。
“明天七月二十七,是个好日子,他的生日。而且,未婚妻也是个好女人。他们两个很配。”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就好?电视上匆匆一瞥你就断定两人相配吗?”敬谦不屑,自从三年前之后,他对楚千里的印象就越来越坏。先不说当年自己姐姐离开他没有阻拦。这几年,他也从未找过他们。他真的怀疑,楚千里对自己姐姐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总是在为自己的姐姐抱不平。
“那个女人我认识的,八年前认识的。很好的一个女孩子,她爱千里,应该。。。。。。胜过我吧。”
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里已经泡干的面条,栀子依旧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叫陈欣言,她回来了。千里本来就是她的啊。三年前我和千里之间,本就是个错误。如果之前我就明白这一点该多好,那么之后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现在什么都晚了。人,没有了。我,回不去了。我的心,也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栀子一直在笑,好像在讲一个好笑的笑话。在敬谦的眼里那么的刺眼。
“姐,我带你去整容吧。”
栀子的笑突然僵在脸上,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的脸和手腕上的疤痕不要再留着了。我看着很不舒服!”
栀子左手手腕上一直带着一个护腕,虽然是盛夏,可是在外面她从未将它摘下来过。
“这样,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敬谦突然将手里的筷子摔在桌子上,发出很大声响。
“三年前你在山上寺庙受了多少苦,你能忽略可我忘不掉。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为了戒毒,将自己绑在树上整整一天;我亲眼目睹自己姐姐痛苦难耐用头撞破了门窗玻璃,将自己的连给毁了;我还亲眼看着自己姐姐受不了,拿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只求解脱。。。。。。这些都是因谁而起?我以为我不恨他,我知道楚千里没有错,可是这是整整一年,这不是一天两天。姐,是个人看到你被折磨成那样都会疯的。何况我是你亲弟弟。”
敬谦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可是那个人呢?他那时候在做什么?他找过你吗?他到底做过了什么让你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现在可好,他要订婚了,新娘子不是你!你到底要傻到什么时候?”
两人的动静不小,引来了老板的投目。栀子没有沉默不语,只是站起身来都柜台前,将帐给结了。她走回饭桌前,伸出手,说,
“我们回去吧!”
敬谦默默看了一眼栀子,顺从的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栀子的手。两人牵着手出了面馆。路上栀子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后悔的,他是一个值得别人去爱的一个人。我知道我们的结果不好,可是那不是他的错。只是我们不合适。以前别人这么对我说,我自信的不去相信。现在我看得很清楚,很多东西要在一起,之间的距离是不能差的太远的。爱情也是,它也是需要基础和条件的。”
栀子突然站住脚步,松开敬谦的手,两人面对面,栀子含笑开口。
“我答应你,明天是最后一次,我去看他最后一眼,我会给自己的爱情画上一个句号。然后,除了每年去看爸妈和之敬,这个城市,这个地方,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