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心话语平静透着严厉,仅是一个眼神扫过,维萍便已噤声不再说话,却仍是不甘的瞪着祭台上埋头哭泣的纤洄。
苍骨垂眸,口中道,“维萍,海底静思半月。”话落,维萍还未能为自己辩驳几句,只见苍骨长袖一挥,一阵强风吹来,她便随风而去,落入海中。
随后,苍骨转向百厌,“可否借离伤镜一用。”听似请求,却态度坚决。
“柏莫师弟。”宇长恭与百厌对视一眼,宇长恭微侧首,轻唤身边少年。
少年从他身边走出,走到苍骨面前,双手呈上那面散发着忧伤气息的铜镜。
苍骨接过捧在手中,口中喃喃几句,指尖凝结法力,用力点上镜面,镜面之上闪烁几下,光亮愈发清晰,一阵强光从镜面笔直摄入天空,在场众人纷纷望向天际,过后,如同在水面激起涟漪,镜面波光微漾,指尖与镜面相接之处荡开层层涟漪。
只见真相,随着涟漪的扩张,一点点呈现在永华岛上空。
整座岛屿上空,都笼上一层阴霾。
在场众人纷纷屏息以待,苍骨神色愈发凝重,紧抿嘴唇,耐心等着……画面逐渐清晰,镜中纠缠的二人令众人默契的倒抽一口气……
纤洄被维齐压在身下,素来稳重的维齐竟是疯了似的撕扯纤洄的衣裳,纤洄极力挣扎……
可仅是一瞬,原本在挣扎的纤洄却神色突变,目露凶光。她不再挣扎,却不似方才难以挣脱,轻而易举的将维齐推了开,唇角挂上从不曾有的残忍笑意。
只见她动作迅速,身形一闪便来到维齐眼前,伸手出来,从维齐的胸口穿过。
而刚刚站稳脚步的维齐胸前已多出一个血窟窿。
纤洄她竟是活活挖去维齐的心脏!
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数双眼紧盯天空,无力阻止已发生的一切,眼睁睁看着纤洄抽手回来,手上不染丝毫血迹,掌中握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却见她用力一捏——那颗心脏便在她手中碎裂开来,粉颊沾上血滴。
维齐像是恢复神智,双目圆瞠,惨叫一声后便软软倒地。从他胸口源源不断涌出赤红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那血流到纤洄足下,而纤洄似是被抽去所有力气般瘫软倒下,晕厥片刻后苏醒过来,见到维齐死相极惨的倒在地上,那受到惊吓的模样不像是佯装。
随后的一切,便如他所听到弟子的回禀并无太大出入……
那镜面上的一切仍在继续,苍骨却不愿再看,沉痛的闭眼,苍老的手拂过镜面,天际的影像似被风吹散。
苍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如灌铅般沉重的将离伤镜交回少年手中,少年站回师兄身旁,心中暗暗念咒。
宇长恭将一切尽收眼底,从容的理了理身上白袍,静待苍骨对纤洄的处置。百厌真人默不作声,不去影响苍骨真人的决定。
维良维穆神情肃穆,脑中的弦紧绷,察觉到气氛突变已不敢再多说一句。
“师父!纤洄不能留!”有永华弟子终是从那一场噩梦中回神,扬声挞伐。
“是啊师父!那妖女万万留不得!”
不知是谁起得头,竟是一呼百应,原本寂静的场上此时人声鼎沸,纷纷请求苍骨处死纤洄。
苍骨对他们的挞伐声、呐喊声充耳不闻,负手站在台阶上,一阵风卷起他的衣袍,目光深邃的凝视祭台上埋头哭泣的人儿。
眼神飘远,苍骨似是看见十二年前怀中的奶娃拉扯着自己胡子,自己一阵生疼却被逗得呵呵直笑的可人模样。
他将奶娃取名纤洄。
纤,纤柔之意,洄,逆流而上。愿她以纤柔之身,在命运的洪流中逆流而上,扭转自己的命运。
后来那奶娃逐渐长大,模样也愈发标致,聪慧伶俐的纤洄学去他永华岛的所有仙术,随着她修为的增加,本以为魔性已荡然无存……
可到头来,他终究低估了她身上魔性的威力。
“苍骨,你可别因为一时心软,而害了所有人。”百厌出声道。
“真人曾说过,若她为祸人间,必定自行清理门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