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姚如玉依旧不动声色,冷冷的目光动也不动的注视着那个宫女,“你不知道,在宫中烧纸钱是大忌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是想……是想……”那宫女脸色惨白,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姚如玉吓的不轻。
“还不快说。”姚如玉板着脸,气势如虹,这样看着颇有些一国之母的架势。
那宫女吓的吞了吞口水,暗自镇定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娘娘……奴婢,奴婢是永春宫的宫女绿荷,今天……今天,是,是我娘亲的祭日,所以奴婢才冒险在这儿给她烧些纸钱。”
“是吗?”姚如玉瞥了一眼墨色的夜空,似笑非笑,冗长的余音带着一丝兴味,再次开口时,话锋却是一转,凌厉而霸道,“永春宫离御花园至少有两刻钟的程,你为了烧点纸钱特地跑这么远?难道你不怕在上给巡逻的侍卫或者别人看到吗?如果到那个时候,他们看到你拿着这些东西,你可就口莫辩了。再则,你为何不就在永春宫烧纸钱呢?那里有你家主,还有她的心腹,这点事肯定不容易宣扬出去。想必你为你娘亲尽点孝道,如妃娘娘也未必不同意,不是吗?”
听到姚如玉的话,绿荷身有些僵硬,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只是想替死去的娘亲尽点孝道,奴婢心中悲痛,并没有想多,所以才疏忽了。皇后娘娘,请看奴婢是初犯的份上,就饶过奴婢吧。”
绿荷的额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姚如玉莫名觉得烦躁,往后退了一退,凉凉的说道:“你进宫多久了?本宫看你规矩的不错,想必如妃娘娘对你很满意吧?”
绿荷一怔,总算没有再磕头了,恭敬的说道:“回娘娘,奴婢进宫五年,在永春当差也有年了,得如妃娘娘赏识,升奴婢做了二等宫女。”
姚如玉唇角微微上翘,清澈如水的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看来,如妃娘娘对下人挺不错的,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吧。今天本宫放你一马,若日后再出现这种事,本宫定不饶恕。”
“是,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绿荷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差点掉下眼泪来。
姚如玉面色如水,眸里却酝酿着绿荷没有看到的情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起来吧,回去记得替本宫向你家主问声好。”
“是,多谢皇后娘娘,奴婢告退。”绿荷心有余悸,脚步慌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御花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焚烧着的纸钱燃尽最后一点光芒,一缕青烟升起,味道有些刺鼻,姚如玉低头瞥了一眼:“你们说,这绿荷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秋水略一沉吟,便开口道:“娘娘,奴婢觉得绿荷刚才分明就是在说谎。”
姚如玉回眸,“怎么说?”
“娘娘,刚才我们才走过来的时候,明明听见她在自言自语,虽然没有听清楚,但那语气明显有些惊恐,看到我们过来时,她吓的脸色大变。虽说皇宫里忌宫人烧纸钱,但被发现也不至于会怕成这样,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姚如玉点点头,笑容可掬,向秋水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她的宫女可比永春宫的聪明多了。
那个绿荷甚是奇怪,难道就像秋水说的那样,做贼心虚?
姚如玉移动脚步走到映翠湖边,看着齐胸的白玉栏杆,忍不住蹙了蹙眉,“秋水,秋落,你们知道六公主是从哪个位置落水的吗?”姚如玉语气有些急切,心里无端觉得恐惧起来。
秋水被姚如玉的表现吓了一大跳,却还是伸出手指指向一点,“那里,奴婢听人说过,那里脚印凌乱,显然六公主是从那里溺水的。”
姚如玉说着秋水的手指望去,离自己所站的位置大概有十来步。
缓缓走过去,姚如玉发现正是自己上次经过这里的位置。
六公主出事那会儿,正是深夜,第二天就有宫人说她溺水身亡,但是没人看到。为此,姚如玉也曾怀疑过六公主的死因,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
如今再看来,六公主的死,似乎疑点颇多。
比如这映翠湖的栏杆,已经到她的胸口,和六公主的身高所差无几。当时再怎么滑,六公主也不会这样摔出去。并且,她当时出平乐宫时,还带着两个宫女,没理由走到一半,就突然不见了。而且,就算六公主不小心落水,也不可能在短短呼吸间就溺亡,她若挣扎,呼喊,四周巡逻的侍卫和来往宫人怎么会听不见?
姚如玉脸色蓦然一白,心脏狂跳,难道说,六公主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秋水察觉到姚如玉的异样,关切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摆摆手,姚如玉正要迈来脚步,却被草丛中一点精光晃了一下眼睛。
姚如玉走过去,俯身在假山边的草丛里捡到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朦胧的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淡淡的白光。
姚如玉不动声色的将玉石收进掌心,秋水秋落心有疑虑,面带不解的看着她。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吧。”姚如玉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湖水,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未央宫,姚如玉洗漱完毕后,拿着那颗花生米大小的玉石细细观察着。
玉石呈白色,被打磨的光滑平整,中间泛着绿色的斑纹。
这是上等花青玉,价值不菲,有钱人家一般会用来打造成饰,像这颗玉石,明显是镶嵌在金钗,步摇里面的,除非是在十分用力的情况下,才会被人为取出。也就是说拥有这颗花青石的人,应该是某个宫的主。
如果是,那又会是哪个宫的主?除去妃们,宫里还有好几位皇公主,以及数十位妃,人人都有可能拥有这颗玉石。
那他们的东西又为何遗落在这人迹罕见的假山后面,这与六公主又是否有关联?如果六公主的死是人为,那谁会跟她有深仇大恨,非要置一个小女孩于死地?
这些不曾考虑过问题,一个个跑出来,姚如玉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终将作罢,随手将那玉石收入妆匣之中,没有再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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