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省心原本还没有这么生气,见到初七之后,心里的憋屈就更是厉害起来,她从前也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却气得她不受控制,一下把脖上那条项链扯断,没好气的扔了出去,大声的说,“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拿去哄别人好了。”
白小小也没见过她这样生气,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跳过来把布省心一把抱住,扭过头去对初七呲牙,嘴里念叨叨的表示不满,“你看你把心心气得,皱纹都多长了几条。别说心心了,我也生你的气,我明明放了灵蝶给你,你也不来救我们,就不怕我们被那个暮南给吃干抹尽了?”
初七听着白小小念叨,人已经到了项链落地的位置,俯身拾起链,握在手心慢慢捏紧,举目看了一眼白小小,又转眸看着布省心,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布省心见他不说话,心里越发的憋屈,一把推开白小小,径直大步跨到初七面前,仰头看着他,“你说实话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我?莫不是你跟他们一样,都想要我的血来养气炼丹?”
“心心,你别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初七不是这样的。”白小小急忙上前解释,想要去拉她的手。布省心一时气急,反手甩了白小小一个耳瓜,指着他大喊,“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仇人吗?那你干嘛要这样粘着我,你跟他一样,你们都一样!”此时此刻,布省心的脑海里印出的画面,是无数次的尖刀刺穿身体,被刀割裂的口,涌出来一道道蓝色的血,流进各种各样的罐缸。而她承受的,却是穿心之痛,痛入骨髓。
那种痛,那种怨,那种恨不知恨处,死没有死法的感觉,地狱一般活生生的重现,叫她一点也没有了自控,整个人像是燃起了一团怒火。她指着初七,又指着白小小,决绝的说,“你们都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人,在你们心里,我也不过是个怪物而已。你们想要什么,就直管来取好了,”布省心握拳,死力捶打心脏,“我这一身的血不够,还有这一颗心,你们也都拿去,反正……就连天,也是不要我活的。”
“心心!”白小小跳上前来,一把抱住她,把她死死扣在怀里,“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好了,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布省心想推开他,但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没有了力气,一下瘫软在他怀里,说不出话来了。
白小小抱住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秀气的小折扇,拧开给她煽风下火,一边给初七使眼色,叫他哄哄她。
初七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约莫一盏茶后,布省心的气头差不多也过去了,清醒过来之后,她慢慢觉出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激了。她悄悄从白小小的肩头探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偷偷瞥了一眼初七,见他脸色有些阴沉,她又急忙缩回头去,吐吐舌头,不敢作声。
白小小看出她有些后悔发脾气,又不好意思主动找初七说话,就又给初七使眼色,叫他先过来认个错。
初七没有过来,只站在原地说了一句,“我要去找暮南说事,你先陪她回去休息。”说完就转身走掉了。
布省心的心一下凉了半截,从前他都是叫她“娘”的,这一句只用了一个“她”,她就知道,他大约是生气了。也难怪,她确实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伸手扯了扯白小小的袖,低低的说,“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脸还疼吗?”
“不疼不疼,打是亲骂是爱,只要心心你开心,随你怎么打怎么骂,好不好呀?”白小小一边说,一边拉起她的手,带她往住的厢房走。
一上,布省心都没有说话,手不自觉的往领口摸,那坠她其实一直没有在意过,甚至没有好好看过是什么样的,但这一下坠没了,胸口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荡荡了起来。
跟着白小小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房间,她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虚脱。白小小扶她坐到床边,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找了些他这些日集来的稀奇小玩意儿给她把玩,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还是面无笑意,他也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白小小决定去找初七来。
白小小走后,布省心无力的躺倒在床上,随手抓起一个拨浪鼓来,甩了甩,又放下,又抓起一个鼻烟壶,看了看里面的小画,无聊赖,又睡不着。
她翻身坐起来,光着脚跳下床去,拉开窗户,吹着窗口灌进来的凉风,深吸了几口气。那些气话,其实也是她心底的真话,这么多年她一直忍气吞声,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就爆发了一样。
风有些凉,布省心双肘撑在窗口,手掌托着脸,向院里看出去,阴霾逼近,似乎是要下大暴雨了。看着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的乾坤袋松了口,小青蛇从里面探出头来,歪着小脑袋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看出她愁容满面,小家伙也叹了一口气,从袋里钻了出来,绕着她的身轻灵灵的就趴到了她的手臂上缠住,探起可爱的小方头来,水蓝色的眼睛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定定的看着她。
布省心也低头看看小蛇,长舒一口气,皱着眉头低低的说,“小青,你说初七他是不是很生气呀?”
小蛇歪了歪脑袋,吐出细小的粉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似乎是在安慰她。
“他一定很生气了,他以后都不想理我了,是不是?”布省心伸出一个指头,指腹轻轻摸了摸小蛇的头顶,温温的,软软的,“你说,我去跟他认错,他会原谅我吗?”
这时候,袋里的胖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了出来,跳到了窗口上,冲布省心动了动胡,一脸高贵冷艳的,坚决的摇头。
“小爱爱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原谅我,是吗?”布省心垂头叹气,满脸沮丧。
胖黑猫跳起来,一爪拍在布省心头上,又跳回窗上去,坐起身,双爪抱臂,懒懒的抬起一只猫爪,指了指旁边的大门。
布省心撇嘴,“你是说要我识趣点自己走吗?”
胖黑猫收回胖乎乎的爪,继续抱臂,肯定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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