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只是接受不了,佯装听懂。这些话说过一次,再重复,如同拿着刀在别人的伤口上划过一刀,鲜血淋漓。
盛仁栎沉默不语,低垂着脑袋,不回答江美仪的话。
心中无名地有一股怒火,烧得江美仪胸腔都有白点燃撕裂开来,很难受。转身面对着盛仁栎,江美仪怒红着脸,正想对盛仁栎破口大骂。
林洛施此刻走出门外,脸色淡薄,淡淡地对江美仪说道,“妈,爸爸要见你,进去吧。”。
一顿,气煞的脸上带着黑沉,和不可遏制的勃然。伸出手指指向正转头看向她的林爸爸,江美仪便是不顾形象的大骂。
“他叫我进去,我就要进去吗?我才不呢,我偏偏就不进去,你看他能耐我怎样?!老不死的,也趁早死了算了,省得在这里丢脸。哼,想命令老娘,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怂包一个,这辈你想都别想命令老娘。”手收回,江美仪捡起扔到地上的名贵手提包,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高高扬起下巴,恨恨厌恶地瞥了一眼室内的林爸爸,鄙夷地嫌弃道。
“晦气!哼,我才不进去呢,沾上那个人的衰气,一辈都洗不掉!你们自己玩吧,老娘不奉陪了。”说着,江美仪真的就踩着高跟鞋,大步大步的离开了。
盛仁栎一愣,看了一眼林洛施黑云密布阴沉的脸,胎教便想抓上江美仪,把她带回来。
雪臂一横,林洛施挡住盛仁栎,低沉地说道,“不用追她,让她走。”。
不理会江美仪,林洛施转身,便又进去了病房内。
想用自己来挽留,情愿牺牲自己的时间来请求,但是该走的人,不管他生前如何的慈祥,他还是无情地走了。林爸爸离开的时候,嘴边的是挂着安详的笑容的。
林爸爸幼年时候与亲人走散,抚养他长大的奶奶早已经去世,家里面也没有亲戚。葬礼很快速,场面不大,但该有的礼仪也都到位,一一俱全。林爸爸人好,憨厚善良,街坊邻里们都前来拜祭,倒是显得场面不是那么的清清冷冷。热热闹闹的来,便热热闹闹的走,有始有终,也好。
自从那天在医院离开后,林洛施便没有见过母亲江美仪。没有去找,也没有过问,似乎江美仪来不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洛施,江阿姨在家。”盛仁栎看着下山的林洛施,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身体微微一顿,林洛施点了点头。墨镜遮挡住清亮眼眸中的所有情绪,盛仁栎却担心不已。因为一连几天来,林洛施没有哭过,连眼泪都没有掉落过一颗,沉默地整理所有的后事,但盛仁栎知道,林洛施把所有的伤痛都埋在心里。
不哭不闹的人,才是伤得最深,痛得最狠的。
“阿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从住院到现在,尽管母亲没有来,但是盛仁栎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这份情谊,林洛施是感激的。
盛仁栎抬起手,截断林洛施的话。上前一步,双手一伸,把林洛施紧紧地抱入怀抱中。头低下,大手轻轻拍着林洛施的后背,轻声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红润的唇瓣紧紧地抿了抿,垂落在身侧的双手迟疑地抬起,用力地抓住盛仁栎腰间的衣服。头深埋在宽厚的胸膛前,低声抽噎的声音,带着各种压抑断断续续地细碎的传出。
灰色的瞳孔布满了血丝,哀伤穿透着身心。大手一直轻轻地抚拍着娇弱消瘦的背部,宽阔的胸膛为林洛施筑建安全坚硬的地区,供她放声大哭,尽情释放压抑与痛苦。
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风衣,林洛施看着前面不远的熟悉又普通的房。转身,嘴角扯了扯,对着身后的盛仁栎轻声说道,“阿栎,谢谢你。我到家了,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点了点头,盛仁栎抬手摸了摸林洛施的头顶,抬步离开。
这条,自己走过了二十年,很熟悉。当初自己是被牵着走的,现在……只有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的走着。走到家,林洛施发现门没有关,轻轻推开门,里面白灯亮起。
林洛施顿了顿,缓缓走了进去。
狭小不大的客厅,深褐色的木头沙发,矮小的茶色小桌,黄色的方形饭桌,墙壁上还挂着大红的日历。靠近厨房,没有浓浓的油烟味,每一处都十分干净,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沙发上,一个孤独的背影在灯光下被拉得更长,显得十分萧条。
精致美甲的白皙手指,保养得很好,指尖轻轻抚摸着一张老旧照片上的男人。男人清秀儒雅,斯斯的,怀抱中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男人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婴儿,嘴角的笑容灿烂无比。相比较之下,照片中的第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打扮时尚,虽然也是低头看着男人怀抱中的婴儿,嘴角挂着笑意,但美丽的脸上却露出一抹不悦与怨恨。
男人是林爸爸,女人是年轻的江美仪,婴儿便是五个月大的林洛施。
这张照片是林洛施出生不久,林爸爸第一次向江美仪提出拍一张全家福,然后便去镇上的相管拍的。
当时,江美仪是不乐意的。她和林爸爸虽然结婚注册,孩也顺利生下来,但是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拍过一张合照,也没有结婚照。两人的感情淡薄如水,说是相敬如宾,白着就是各自干各自的,互不相干。
江美仪没有想到,不是亲生骨肉,林爸爸却很疼爱林洛施,视如己出。本来人在屋檐下,不容易摊上林爸爸这个男人,江美仪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便答应了。
悔恨吗?说不上。江美仪就是觉得很诧异,早呢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间说走就走了,让她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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