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词一把被人粗鲁按在墙边,肩头吃痛,却也因此恢复里冷静,才看清那人。他一脸络腮胡,身肥壮,两眼骨碌碌,正色眯眯上下打量着秋词。
秋词咽了咽口水,一脸害怕,却也不得不佯装镇定,忙一脸笑意道:“虎豺哥,咱有话好说成吗?方才我不是已经给您送去银了吗?现在这又是..”
眼前这虎背熊腰的粗鲁男,其实真名叫胡柴,原本就是市集上卖猪肉的,除了一身膘肉,还有大胆,也没其他长处。也因为其为人粗鲁蛮横,十好几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但也不知是祖上积德还是怎么的,突然就发了,每每旁人问起,就敷衍说是祖宗留给了他一箱的宝贝。终日流连于秦楼楚馆,醉生梦死的。
“银?那些够塞牙缝吗?你家老相好欠下的,利滚利,把你卖去秦楼楚馆都抵不了,就那几个碎银,还抵不上利息零头!”胡柴嗤之以鼻,顺手一把摸过秋词滑润脸蛋,竟然有些心猿意马,秋词虽说是伺候人的,但在那静慈庵里过得可比那些个小姐好,遂欺身压着,道:“不如,你从了我,每日伺候我,抵了银利息如何?”
说来这胡柴虽是一莽汉,但是脑还是有些的,竟然还起了钱庄给人放贷,霸道野蛮,利息高得吓人,坑苦了不少人,收不到银,就施以拳脚,如狼似虎一般,因此得了这“虎豺”的绰号。估摸着他也给官府塞了不少银,以至于没人管着他。
秋词一脸厌恶,心头一阵恶心,每日伺候他?她可是要当上官家姨奶奶的人,怎么能给了这一莽夫!秋词的家乡在乡下,家中世代是种田的。家中除了她,父母膝下还有一弟弟,但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秋词也一直不受父母待见,而弟弟却是各种被呵护,十岁了还不会自己握筷吃饭。
而四年前,因为地里庄稼收成不好,家中口粮吃紧,父母就想把她嫁给邻村的一八十老汉,换两袋米粮,秋词偷听到了,半夜拿了家里的钱财便跑了。上遇到一上京赶考的书生,原以为可以靠他翻身,谁知他也是个绣花枕头,除了会说些好听的,没有别的本事,甚至还沾上了赌瘾,欠下一屁股债,还得让秋词每月拿了月俸出来还债。
秋词将这事瞒了起来,在静慈庵里谋了一份差事,因为聪明,有眼力见,遂很快就能在尚嬷嬷身边伺候着,与早早便跟着尚嬷嬷的春桃地位相当。她感觉自己前半辈吃了多苦,后半辈可不能再受累,而今有那么个好机会在眼前,争一口气便能收入囊中,怎么可以错过。
秋词欲挣扎,却动弹不得。只是今日若不想个办法脱身,恐怕一辈就得毁了,忙逼着自己想到了一法,遂一脸谄笑,娇嗔道:“哎哟,虎豺哥,我秋词也就是个丫头命,皮糙肉厚的,哪比得上静慈庵里的那些个贵族小姐们。你是没见着,漂亮得紧,细皮嫩肉的,那些个秦楼楚馆的歌姬舞姬,哪比得了!”
胡柴松了松手,但又觉得秋词在骗自己,横着眉道:“少唬我,漂亮如何?官家贵族小姐,怎么可能嫁给我?”
“哎,你还别说,这些小姐姑娘可是不受宠的,大多是庶女呀,或者其他怎么的,虽是看着高贵,家族里也巴不得她们早些嫁出去,况且,虎豺哥家底殷实..当然,这得先看虎豺哥是不是看得上她们了。”秋词故意抬高胡柴,胡柴虽是有钱,却还是依旧让人瞧不起,现在抓住了他这短处,想来他也定会因为这某某官家女婿身份所惑。
“那你打算如何做?”
秋词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凑到胡柴耳边,将计划告知于他。胡柴听了,立马点头,直喊“妙哉”,甚至说若是事成了,不仅免了欠下的银,还要额外送秋词两锭金元宝当媒人礼。
秋词目送胡柴离去,理了理自己衣裳,冷哼一声轻言:“哼,我可不稀罕你的臭银。”等已经看不见胡柴了,秋词才从巷里出来,只是眉头轻皱。今日被威胁之事,给她提了个醒,一切麻烦得尽早处理。她现在治不了胡柴,但是书生那里必须及早解决了才好,起码得做到有备无患才行。
楚云杳跟着长孙元谪从东市走到西市,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每次见到卖女饰的地方他总会停下,非得挤上前,还拉着楚云杳一起,各种挑拣簪步摇,还一个劲说着:“这些簪瞧着都好,怎么没有顺心的?”
楚云杳有些汗颜,这顺心是几个意思?哪有男在卖女饰的地方东挑西捡,还老是嫌弃这嫌弃那的,他这到底是买给自己还是哪个女的?
“终于找着了这簪!”
长孙元谪嘴里嘟囔了一句,楚云杳没有听清,反倒是一旁看着他挑了很久的老板接了话茬。“公好眼力呀,这可是上好的黑檀木簪。”
楚云杳转过身,探头打量那所谓的上好的簪,是黑檀木簪,上头的纹饰是莲花纹饰,整体虽不似其他簪般,华丽花哨,但胜在简单大方,加之雕刻细致,而且保存很是仔细,簪很是黑亮,漂亮得紧,让楚云杳也有些心动。
“这簪多少钱?”长孙元谪说完,却想起今日未曾带银在身,从手上将一扳指摘下,放在柜台之上,继言:“这扳指可值这簪的钱?”
老板哪里料到这贵公竟然这么阔绰,虽说是想狠狠宰他一笔,可而今他给的这扳指,价钱远远高于这簪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点头哈腰道:“当然够,但小店这找不开..”
长孙元谪又拿起了另一根簪,是素雅的马蹄莲簪,东陵玉的翠绿色为这簪更是添上了许多清雅。一步迈至楚云杳面前,替她簪上,笑言:“美人美簪,佩之好,算是偿了今日茶水钱。”
楚云杳有些愣神,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还未明白过来,长孙元谪便拉着她一道出了门。
楚云杳叫停了长孙元谪,道:“长孙公过客气,一顿茶水罢了,实在担不起长孙公这份厚礼,公还是赠给其他适合的佳人吧。”楚云杳将发间的簪还给了长孙元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来由的赠礼,她也不需要,更何况,长孙元谪还是那渣男的弟弟,或许他们是一样的人。
长孙元谪心中竟有些失落,望着她手中的簪,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略带酸涩,言:“是我莽撞了。”长孙元谪收回簪,紧紧握在了手里。
“那,公是否该告知云杳,需要我做什么?”
“就是陪我集市买簪咯,簪已经买到手了,你也自然是做完了事,我会拿着玉佩去找徐恒克的,到时候,我自会差人再去寻你。时辰不早了,姑娘或许也得回去了。”
原来是买簪的事情,不过贵为北陌皇,一大男人当街这么挑女饰物,却是不大妥,合着自己原来是被他拽来当挡箭牌的,有了她陪在身旁,旁人就不会把过多注意搁在他身上了。楚云杳有些无奈,却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买簪,并不是其他的事情。至于徐恒克的事情,长孙元谪说的笃定,楚云杳虽心中仍留疑虑,但现下也只有先试试了。
时辰却是也已经不早了,楚云杳向长孙元谪道了别,便转身快步走进了人群之中。身后的长孙元谪拿捏着手里楚云杳还来的簪,嘴角微微上扬,眸中闪着丝丝邪魅,道:“终有一天,会让你再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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