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杳的话说的很平静,却让秋词一点点揭下了原本戴着的假面具,尤其是眼里那方盖不住的嫉妒或者说是厌恶。
楚云杳勾唇,却不流出半分笑意,那话说出来就是故意激激秋词的,春桃不及秋词来的聪明,即便是在上一世,春桃也是有福没命享,最后官家姨奶奶的名头还是让秋词收入了囊中。
“有脸蛋又如何?能一辈当饭吃?”秋词低眸答复,原本手中拿捏着的树枝条却被她生生折断,被她随手扔于地上,后继言道:“同这树枝一般,断了还能使得上多大用处?”
断枝无用?恐怕秋词低估了,有些时候,这断枝也是可以酿出一场大火的。楚云杳耸耸肩,道:“也罢,我也不过是好意提醒你罢了。”楚云杳倒弄半天,才勉强将手包好,秋词既然不开口,那她也就当无事了,遂自顾自加快脚步往前走。
“等等。”秋词见她要走开了,忙将她喊停,咬咬牙,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上前两步,行至楚云杳面前,凑在她耳边,轻言:“我确实有事..你我二人结盟,如何?”
楚云杳颇为惊讶,有些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没有听清,反问道:“什么?”
秋词也是想到了她的诧异,遂言:“最近几次看来,我也知公主你是个聪明人,虽说目前您还困在这静慈庵中,但日后定会重返皇宫的,所以也定然会为了自己,谋一谋以后的。别的不说,在静慈庵里,我秋词也算是能说得了几句话的,也可以让公主可以在院里过得舒坦些。”
“所以?”
“所以,只要公主在适当时候帮我一把,就成,秋词也不求公主以后回宫还记得秋词,只求公主能同秋词一道,将敌人尽数踩在脚下。我们互利互惠,如何?”秋词说完所有,便迫不及待看着楚云杳。
楚云杳见她两眼真诚,若是以前的自己,断然是会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只是何不趁此机会,瞧瞧这“盟友”的忠诚呢?遂摇摇头,略感可惜道:“我倒是很希望有人能在这院里,帮我一把,只是,我总觉着秋词你不大信得过,你在我这身上打下的疤,好像还没完全恢复呢?”
秋词听得至此,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忙道歉:“以往秋词都是被尚嬷嬷逼得,秋词也没有办法的。若是公主想知秋词的忠心,公主大可嘱托些事,秋词定然竭尽全力做到。”秋词话说得斩钉截铁的。
楚云杳却感觉万分好笑,忠心?忠心就是找到另一个靠山后,将所有罪责全部推给别人?虽然同她结盟这事,楚云杳也不大愿意,但她很聪明,下手也狠,做其他的事也是能用的上的,只是秋词这般主动“投诚”始终怪异的很。
“也好,我已许久不曾同皇兄通过信了,你若是能将信件送到宫中,并且给我送来皇兄的回信,我便接受你这投诚。”
楚云杳一把拉过秋词的手,好似二人本就是好友一般,并肩赶上队伍。楚云杳笑得天真烂漫,秋词竟也被迷得有些晃了晃神,若不是知其行事作风,秋词也要误以为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单纯的女。
到了城里,大街小巷也已经熙熙攘攘了。由于要买的东西多,而且地方分的散,慧竹师遂将买经书的事交待给了楚云杳和秋词二人,连同书单和银一道给了她们二人,说定下午聚集的地方后,便领着小尼姑们一道去了别处。
楚云杳已经很久不曾出来了,嫁去北陌,十年深宫大宅,也几乎没有出来过几次,现在得了机会出来,倒是瞧着什么东西都很新奇。秋词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都是在发着呆,或是很着急的看向某处。
经书买到了手,时辰却还是早得很,二人商量下,便一道进了茶楼。楚云杳在想着法脱身,秋词也似乎是很想要离开。楚云杳看出了她的心思,性静下心,让她主动说出口。遂悠哉得同茶楼里的店小二聊起了茶。秋词被逼急了,无奈之下,只得扯了肚疼的烂理由,自以为唬过楚云杳,便先行出了茶楼。
楚云杳也终于落了个清闲,思及聂安倩的事,忙再将小二喊回来,打听徐恒克的事情。
“噢,徐将军呀,他也正当是个好男儿,这不半月前刚赢了仗才回来嘛,徐将军倒也是福大命大,听说那一仗凶险的很,他也多次负伤,甚至还有次险些把命都给丢了..”
店小二还想继续讲着,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事,楚云杳可没这么多时间等着,忙打断了他的话道:“唔,这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几日后,这徐将军要同礼部侍郎家的嫡女成婚了,这可是真事?”
“那是自然,门当户对的大好事。”
楚云杳若有思,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指尖在茶杯口滑动,心头很是纠结,怎么才能见到徐恒克,这个倒也是个难事,要不直接去将军府拿着信物说要找人?
“怎么每次见着楚姑娘,总是受着伤?”来者也并不客气的直接落座于楚云杳同桌。
声音富磁性,很是耳熟,楚云杳抬头望向来人,原是长孙元谪。却不见身旁有什么随从跟着,就连展辰辽也没跟在身边。长孙元谪今日衣着虽是朴素的很,却依旧遮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而且,今日似乎也比上回见到他时,精神不少。
楚云杳低眸看看受了伤的手,有些无奈的撇撇嘴道:“是呀,好在只是小伤,还能安然坐在此处同长孙公聊会天。说不定下次再见到时,咱俩就没办法坐着聊天了。”
长孙元谪知道她在自己调侃自己,也只是跟着她微微淡笑,转眸再次瞥见了她伤口处的包扎,胡乱包裹了一圈,勉强打了个结,遂打趣道:“这包扎的法,倒是能同我家小妹一比了,是你自己弄的?”
长孙元谪小妹,名唤长孙冉心,是个很讨喜的小丫头,现在估摸着大概也就是八岁左右,也是自小就没了母妃,却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除了没有自由,她也倒是过的自由自在的。楚云杳在北陌皇宫的时候,长孙冉心也是时常来找她,还经常缠着她一道睡觉。
长孙元谪说她和八岁孩一样,楚云杳又好气又好笑的,微微吐舌,立马将手伸到长孙元谪面前,道:“你嘲笑我,那你试试?”言罢,便直接解开了这略显粗陋的包扎,催着他赶紧来。
楚云杳的小表情做的不经意,却尽数让长孙元谪瞧在了眼里。被她刁难,倒是不慌不忙,抬眸再看看楚云杳,见她一脸期待,心中也是猜到,楚云杳一脸期待的是看他的笑话,遂摆出一脸为难的样,道:“啧,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言罢,便是很利的帮楚云杳重新将伤口包扎上,纤长十指上下翻飞,很是熟练的样。
楚云杳有些意外,瞧着长孙元谪认真的模样,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甚至有些愣神。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游,将她拉回。长孙元谪也已帮她处理好了。仔细看着,丝毫寻不得哪里有不好。
长孙元谪居然还会包扎这回事,在她印象里,他应该只是个只会舞弄墨,或是埋头在书堆里的弱书生形象。楚云杳莞尔一笑,指指伤口处道:“包扎的这么好,果然让我失望了,没想到长孙公还会这个,好在没同你打赌。”
“这个不过是同展辰辽的。流血的事多,总得一些,为自己着想。”长孙元谪说的淡然,但那最后一句话,却是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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