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没等老【和谐】鸨扭着水桶腰来捏孟浮生的耳朵,她就自个儿醒了,虽说困倦得很,可屋子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嘈杂,就好像从东街的李老汉到西胡同的老刘头,之间的几百户人家都赶在今天嫁女娶亲一般,简直热闹得要翻了天了,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揉着惺忪的睡眼,孟浮生披上衣服趿着鞋子懒洋洋地踱到屋外,就瞧见平日里处的不错得一帮打杂兄弟正喜气洋洋地往房檐下挂起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张灯结彩,干得好不起劲,就是往常过年也没这么喜庆过啊?孟浮生走过去问:“你们这是干啥呀?妈妈要嫁人了?”她想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个理由,觉得能让一向抠门的老【和谐】鸨如此大肆放血。
其中一个打杂的兄弟回过头来笑着跟孟浮生说:“你就胡说吧!小心被妈妈听见,又要来揪你耳朵了!”
孟浮生立即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耳朵,见她这副紧张样,众打杂都哈哈大笑起来。孟浮生也是自嘲一笑,把手放下来揣在兜里,问:“那除了这事,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啊?”
先前回她话的那兄弟又道:“你呀真是太会浪了,每天都搁外面撒野,咱们馆子里这么大的喜事都不知道,妈妈也真是惯着你。不是最近馆里来了个传得神乎其神的花魁吗,今晚她就正式出台啦!”
孟浮生不解地问:“那又怎样?之前的四大花魁出台的时候也没大肆操办成这样啊。”
那兄弟努努嘴,“只能说,新来的花魁,肯定值得妈妈这么做。你现在到外面去看看,日头还没上三竿呢,马车就已经停满了,往日里,就算是生意好,也没好成这样啊!听说,今晚能来的,不是权臣官宦,就是贵胄子弟,纯有钱的土财主还不让进呢!”又冲身旁一群弟兄露出了男人间的笑容,“嘿嘿嘿,倒是便宜了咱们这群穷光蛋,能偷瞄上几眼,那可是权贵的待遇!”话音刚落,众打杂便又一块笑起来。
孟浮生对美男很有兴趣,对美女就没啥感觉了,陪众打杂哄笑了一会儿,就兴致厌厌地溜回自己房间,想来今日老【和谐】鸨定然忙的四脚朝天,绝对不会来注意自己这只小虾米的。
在床上躺倒,蒙上被子,孟浮生努力地想进入梦乡,奈何方才刚刚睡饱,外面又是锣鼓震天,实在难以入眠,躺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坐起来,发了一会呆,索性再度披上衣服,趁人不注意,溜出侧门,往集市凑热闹去了。
“要说最近这段时日啊,咱们京城可是热闹非凡呐,有两大绝世美人将要出现!各位客官可知是哪两位?”白胡子的说书老头站在茶馆堂铺里,唾沫横飞地讲着,身边已围了一群对传说中的绝世美人颇为神往的粗汉子,正入迷地听着。孟浮生偶然路过,亦是听的有趣,想着左右反正无事,就走进茶馆往旁边一坐,也开始听那老头讲故事。
“这其中一位,便是那辛国第一美人,辛国老皇帝的掌上明珠,连阳公主!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自咱们当今陛下登基以来,那咱们北朝的国势那是日益强盛,往日虽不必忌惮辛国,但凡事还得敬畏三分,但如今,咱们北朝已一举将辛国击败!大家伙儿还记得消息传回京城那天的场景吧,那可是举城欢庆啊!辛国作为战败国,承诺日后年年向我朝进贡大量丝绸财宝,并且,答应把连阳公主许给咱们陛下!”白胡子老头儿越讲越激动,脸渐渐地红起来,“啧啧啧,这连阳公主的美名可是四海皆知啊,听说,她在辛国皇宫是出了名的骄纵,放话不找到如意郎君决计不嫁,而且那驸马终身只能有她一人,辛国老皇帝怎么劝都不理,如今可倒好,白白便宜了咱们陛下!哈哈哈哈!”
一群男人跟着一块儿畅快地笑起来,仿佛能娶到连阳公主的人是自己一般。
笑了一会儿,有人问:“可陛下不是已经有了皇后了吗?那连阳公主怎么办?”
“怎么办?哼,”白胡子老头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倨傲地说:“辛国的公主,若是在往日倒也有几分分量,可如今作为咱们北朝的附属,又算什么?咱们的国母之位,又岂是如今的连阳能配得上的?随便封个妃位,算是相当抬举辛国老皇帝了!”
众人又颇为赞同地一道点头。
孟浮生坐在人群外独自磕着瓜子,她是异世来客,对于北朝辛国的没什么感觉,但如今听这帮人说来,除了庆幸自己现在身处北朝之外,还有点可怜那个连阳公主,国破家亡的担子落到了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她不得不远离家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遥远国度,还得面对陌生而恶意的嘲讽奚落,身在异乡,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想必十分不好受,况且她这一呆便是一辈子,不像自己,起码还有回去的机会。
人外有人,惨中更惨。孟浮生嗑着瓜子,简直要开始感叹人生。
“这第二位美人,就是今夜即将在锦春馆登台的,锦春馆第一花魁,鸩酒!”
一听到锦春馆的名字,孟浮生又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开始仔细地听。
旁人却不像她一般如此买账,顿时嘘声一片,其中一个不满地嚷嚷:“老头儿,这可就是你吹牛了,连阳公主那是美名传四海,公认的绝世美人儿,大家伙儿的都没有异议。可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花魁,怎么也能跟连阳公主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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