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萧采虽两世为人,却并不知道那些男女之间的事情。至于结香所说,今后她必定会遇上的,只是倘若对象是薛洲倒还好,若不是他……萧采甩甩头,感觉自己稍稍静下来了一些,便觉得凉快了。萧采拿被裹住自己的头,不愿意再多想,却难以控制自己。闷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才从被底下钻出来。
萧采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红晕,粉嫩嫩的脸颊好看了。再加上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令人见之忘俗。萧采在被里裹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听见外间结香有了一些小动作的声音,便开口喊她:“结香起了吗?”
结香正在穿衣裳,听见里面的声音,一边系衣带,一边就往里走。
“小姐起身了?”
萧采点点头,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甚好,今后仍旧摆着冰块盆儿便好了。”
结香笑眯眯地答应:“若是小姐白日里这样歇息还好,若是夜里,怕是第二天晨起要撑不住的。小姐切莫贪凉,注意身才是真的。”
萧采想起方才睡前结香所说的道夫家之后保养身的重要性,不由得面上又有些热,便急着岔开话题:“哪里会生病?这儿白天热,夜里也热。简直叫人难以入眠了。”
结香知晓她贪凉,也不好多说,便拿了一件稍稍有些厚的衣裳给她穿好。“小姐这一日是都要待在房中?若是要外出那便换一件轻薄的。”萧采一听见轻薄的衣裳,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自然是要换一件的。”话一出口害怕结香不答应,又转了转眼珠:“我过一会儿出去瞧瞧柳柳的病如何了。”
这倒是个正当理由。结香不疑有他,将厚衣裳收起来,从柜里找出一件牙色的天丝外衫,拿给萧采。萧采害怕结香反悔,急急忙忙地就穿上了。
穿戴整齐,萧采自然是要出去转悠上一圈儿。萧柳的病本不严重,只是因为担心薛澄才会一时病倒了。现下好好养着,不严重,却也好的慢。
萧采过去的时候,董如青刚给萧柳喂好药离开。萧柳喝的药也大多是固本培元,并没有什么强效药性,也就不难闻。萧采对气味天生敏感,虽然药味淡,却还是让她皱了皱眉。所幸味道并不令人难受,只是微微有些刺激。
“柳柳,今日觉得如何?”
萧柳躺着,见萧采过去,便坐起身来:“今日好了许多。”她面色仍然不好,苍白着一张小脸,就连唇色也是淡淡的。萧采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坐在床沿,牵起她的一只手。“柳柳,那一****去问过了,王爷会没事的。”
萧柳眼里很平静,眼波流转之间没有半分波动,仿佛为了薛澄忧心的人不是她。
萧柳静静看了一会儿萧采,这才慢慢低下了头。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姐姐,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你。如果我变成了你,我就不是我了,你也不是你了。”
萧采不明白为什么萧柳忽然就会这样想,只觉得她声音里像是隐藏着一些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话,却叫人感同身受。萧采压抑住心底忽然涌起来的悲伤,将萧柳的手指骨捏紧了一些。直到感受到她在躲避,才忽然惊觉,收回了手。
“柳柳,你别这样。”
萧柳没有抬头,声音因为喉咙被压着显得更加沉闷。“姐姐,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变不成你的。我们不一样,他们喜欢的,都是那种不一样……我现在为他伤心或者不伤心,等他回来,结果还是一样。”她抬起眼,里面已经满是泪水,“可是我没有办法……”
萧采越发心酸。她并不喜欢薛澄,对薛洲的感情也是最近才发现。在感情上,她始终是个淡漠又迟钝的性。她已经习惯了慢热,对自己所拥有的,也从没有这样珍惜过。可现在,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满脸可见的无措,却还装着勇敢的样,却让萧采越发觉得难受了。
哪里值得他们这样喜欢她呢……
萧柳看着萧采的眼睛。萧采回过神来,才与她对视:“没有谁是必须成为另一个人才能够幸福的。柳柳,你有你的骄傲,多少人希望你能够看他们一眼,相信姐姐,其实忘了就忘了,慢慢放弃了会幸福得多。”
萧柳眨眼:“谁?希望我能够看一眼他们的是谁?”
萧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前几日薛洲同她说过的沈初的事,她本准备不向她提起,却还是脱口而出了。萧采有些窘迫:“就是……先前……”
纠结了一会儿,萧采还是和盘托出:“是阿洲同我提起,先前我们一起去花灯节时救下的那个人,他叫沈初,现今已经是禁卫军的副指挥使。他从那一日起,便对你……我先前不愿意提起的,就是怕你不高兴,可是如今,你既然不快乐……柳柳,能不能,我是说能不能,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萧柳眼里闪过的情绪有惊愕、哑然,继而是失望、悲伤,最后化成波澜不惊的一个笑容。“姐姐,你明知道那不可能。对我对他,都不公平。”
萧采有些懊恼:“我也是一时没有想清楚,柳柳你自然不用放在心上。是姐姐不好……”
萧柳止住她动作,靠回床头软垫上:“我自然知道姐姐为我好。”
萧采知道她可以原谅自己,却也知道她是不会答应见一面沈初的。她比谁都要了解萧柳,即便是她们才遇见那么短的时间,仅仅是一个春夏之交。但是真正的姐妹,却在这样的地方心灵相通。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日后再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萧采往萧柳的床头靠了一靠,贴着她坐下来。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慢慢按住。
“柳柳,我是你姐姐。”
萧柳“嗯”了一声,温软地将头搁在萧采的肩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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