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天甩袖,拉过萧霜,扬起尚婕妤手中的药瓶,“滚出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再踏进这里半步。”
尚婕妤颤抖着,欲要再一次劝阻,被身旁的嬷嬷拉了拉衣袖,尚婕妤咬了咬薄唇,含着泪光,微微点头,“臣妾告退!”
尚婕妤一走,萧霜欢愉的笑了起来,“凌天欺负女,不可爱。”
傅凌天好笑的看着她,“我何时欺负了她?”
“刚刚。”
“哦?刚刚,呵呵……”傅凌天无辜的看着萧霜,“我可有欺负过你?”
“唔!没有。”萧霜摇摇头。
“日后也不会欺负你,可好?”
“好得很,嘿嘿……”萧霜可爱的一笑,忽而抬手指了指天空“唔!我想出去走走。”萧霜望着皎洁的明月,心持遐想。
“天色已晚,还是去休息吧。”傅凌天牵着萧霜的手,就要往院里面走。
萧霜站在原地不移动,撅着红唇,“不!”
“听话,回去休息好,明日我带你去看花海。”傅凌天商议着,语气轻缓,温柔不已。
“……恩,真的?”萧霜娇笑一声,很是欢愉。
“自然是真的。”傅凌天一本正经的肯定着。
“如此,甚好!”萧霜一乐,跟着傅凌天一缓缓行走在迂回曲折的回廊之上,入了院内,傅凌天回头,“进去吧,我还有事。”
“你不陪我进去么?”萧霜问道,手指很是留恋的攥着傅凌天的衣袖。
“你想我进去?进去了我可不愿意出来了。”
“恩,也好,我睡觉很老实,不会打搅你的,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傅凌天一乐,问道,“为何要我睡在里面,你睡在外面?”
“里面的软榻很舒服,隔间外面的床板不舒服,你到我的院里来,自然你是客,要睡舒服的软榻。”
“……”傅凌天面容一僵,忽而浅笑出声,“这偌大的王府都是我的,为何到了这院里,你却成了主人?!”
萧霜狐疑的想了想,微蹙眉心,“恩……你说的也没错,可现在这个院是我的,我就是主人。”
“哈哈哈……”傅凌天绽颜一笑,无奈的抓着萧霜的手,“进去吧,待你睡了我再出去就是了。”
“你还是要离开?”萧霜问道。
傅凌天陡然转身,看着萧霜那张有些异样的神情,“你不想我离开?”
萧霜重重点头,“不知为何,就是不想你离开我。可……你总是这样离开很久,放下我一个人在院里无趣的愣神,那些人……”萧霜伸手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丫鬟侍卫,“都不与我说话,无趣的很!”
傅凌天微微侧目,沉思了片刻后道,“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可好?”
“当真?”萧霜问道。
“自然!”
“好,为了奖励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明日一早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到你,或许……”萧霜突然俏皮的偷笑了一下道,“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哦!”
“哈哈哈哈……”傅凌天又是爽朗一笑,微微拍着萧霜的手背,捋顺她有些微乱的头发,“好,我等着你的惊喜。进去吧!”
萧霜微微点头,蹦跳着进了院。
傅凌天站在远处,如松般挺立,衣袍随风摆动着,忽而他回眸,对身后的总管道,“叫人伺候皇妃沐浴。”
“是,皇上!”
傅凌天欲要转身离开,忽而被房间内的声音吸引了去,他缓缓转身,望着映在窗棱上的身影。
“……哈哈,你猜这是什么?”萧霜清脆的问话。
“是木梳。”里面的丫鬟低声道。
萧霜娇笑一声,“哈哈,错了,错了,罚你给我斟茶,是发簪,是不是很奇特?”
傅凌天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缕甜腻的微笑,转身,匆匆离去。
跟在身侧的总管,偷偷看了一眼傅凌天的神情,心底不由得也跟着喜于形色,低声道,“皇上,近日来笑容多了起来。”
“哦?从前不多么?”
“呵呵,皇上,从前倒也是笑,可从未像最近这些日笑的开怀。”
傅凌天突然止步,看着总管,片刻后,微微点头,“不错,呵呵……”
总管亦是一乐,快步跟了过去,又道,“皇上,萧雨已经日不曾进食,不知如何是好……”
傅凌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撂下,冷言道,“灌!”
“……”总管神经一跳,忙道,“是。”
“皇上,这是要去宫内?”
“恩!”
“不如就在这歇了吧?!”
傅凌天收住脚,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尚婕妤给了你什么好处?”
“啊?!”总管一怔,茫然抬,陡然又垂,慌忙跪倒在地,“奴才,奴才没有那个胆。”
“……”傅凌天看着他,却不发一言。
王府内只有尚婕妤一个女眷,想要留住尚婕妤的不是她会是谁?!
“奴才只是看皇上已经多日不曾……所以……这……皇上,皇上明察,奴才并未收任何人的好处,皇上明察。”总管仍是惦记着嗣一事,向来是他督促的,可在傅凌天这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萧霜来了以后他以为傅凌天会专宠与她,有嗣是迟早的事,可谁知,傅凌天只是陪着萧霜进了院,从未踏进房门一步过。
静!
四周静的骇人。
总管的身伏在地面,抖如筛糠。
片刻后,傅凌天冷声道,“回宫!”
“是,皇上。”总管身一抖,慌忙起身跟上傅凌天的脚步。
萧霜来了之后,他起初觉得这个主终于不再冷漠无常了,自己这条老命看来可以清闲些,可谁知,那只是因为主只在萧霜面前才会放声大笑,时而说上一些逗趣的话,出了那个院,主还是主,甚至更加冷若冰霜,叫人摸不着门了。
脚步匆匆,傅凌天急急的走在最。
突然,他收住了脚。
身后一纵侍卫霎时收紧了脚步,愣在远处。
傅凌天突然转头,看着院角落处那只歪歪斜斜的秋千,他迈步上前。
行到近前,傅凌天低头看着秋千上系着的七彩绳,似乎看到了当年萧霜一根一根缠绕上去的痕迹。
时隔多年,秋千早已陈旧,绳颜色退却,在微微扶风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又因为无人在这院中住下,这秋千俨然成了院里的一个摆设,上面污泥堪堪,甚至被地上攀爬上来的蔓藤缠住了。
傅凌天想了想,“取来剪刀。”
傅凌天站在那秋千跟前,想着那时萧霜缠住他要做个秋千放在此处,闲暇无事荡着玩闹,时而会坐在这里低头看着书籍,再者会跳上高处,荡在半空,欢愉的大笑。
此情此景,他忽而心底一沉,心道,“或许如今的她也会喜欢。”
剪刀递过来,傅凌天撸了一下衣袖,看着手臂上已经结了血伽的牙齿印,不甚在意的将袖撸了上去,弯下腰,修剪着那缠绕上去的蔓藤。枝枝叶叶,繁茂秘籍,修掉多余的枝桠,再放上新的绳,固定着下面的坐板。
待他再次起身,看着修葺一新的秋千,天已经微亮了起来。
傅凌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满意的看着那秋千淡淡的笑了一下,“来人,更衣,进宫!”
“是!”回话的是另一个小监。
傅凌天豁然回头,“周德海(总管)去了何处?”
“回皇上,周总管昨夜站的乏了,突然晕厥,小的是周总管的徒弟,接替总管的班,伺候皇上。”
傅凌天一怔,茫然的看着他,狐疑的想了一阵,夜里周德海突然晕厥为何自己不知情?沉思片刻道,“去看看他如何,换个人来伺候朕。”
“是,皇上。”小监一走,就有几个丫鬟走上前来,洗手擦脸,更衣换靴,傅凌天的视线都未从那秋千的上移开。
他抬眼看看天色,抬步就要往外面走。
站在门口处的萧霜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看着一身明黄的傅凌天,愣神了许久,声音幽幽,“皇上,放我走,可好?凌天在外面等我。”声音期期艾艾,略带哭腔。
众人为之一振,纷纷垂眸。
紧张的气氛如那锦瑟潇潇的秋风一般,窒息着所有人。
傅凌天看了她片刻,走上前去,懒腰抱住她,“睡得沉了,噩梦还是缠住你么?”傅凌天低声问着。
萧霜思绪混乱着,茫然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凌天,忽而身一顿,“凌天,是你么?”
“是我,做恶梦了?”傅凌天问道。
“不知是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很伤心,很痛苦,这里……”萧霜指了指胸口,“很痛。”
傅凌天紧紧抿了一下薄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心睡吧,我陪着你。”
萧霜迟疑的点点头,靠在他的怀中,“不要不管我,我怕!”
傅凌天未吭声,将萧霜交给暗卫,“送皇妃回去。”
那暗卫上前,“皇上,我们拦不住皇妃。”
傅凌天岂会不知他们拦不住萧霜。
萧霜每日会噩梦惊醒的时候就会到处乱走,说着曾经那些伤心的话,认不清眼前的所有人,仿若一个困住了她魂七魄的恶鬼痴痴的缠住她的心智,任由你怎么将她送回去床榻之上,封住她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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