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做,天堂有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那王道士胸前的衣襟已然染上了一滩刚吐出来的鲜血。他努力几次要站起来,却是徒劳无功。众人只听得他屁股落地的几声“咚咚”,不觉好笑。
花以凉拽着王道士的胳膊,见他双颊泛白,嘴巴只是张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知道王道士的身体已经受了很大的损伤。
他不是傻,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麻衣男出手,但在场的就唯有他有可能。况且,这人看起来衣服简陋,年龄只有十六七岁,周身却有霸道的气息,绝不是普通的角色。
眼看,王道士是不可能作法驱邪了,现在去请钱大师,时间上又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花以凉一咬牙,放下王道士,来到奚影的面前,先是鞠了一躬,说道:“兄弟,这人是要请进左相府办事的人,你把他打伤了,叫我如何交差?”
“与我无关。”奚影连看都不看花以凉。
花以凉冷笑一声,虽知对方身份可能高贵,但是今日如果不能交差,定不会有好结果。他不是畏畏缩缩的人,既然如此,不如就来赌一赌。
他开口说道:“那么不如就这么办。公你就跟我去一趟左相府吧,代替王道士开坛作法。我猜公会世间的各种技能,多才多艺。阁下意下如何?”
奚影见对方称呼他为公、阁下,不觉好笑,心想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再说,岂能去做一个胡吹道士的事情?
花以凉的打算是,先把这人给带回左相府,出现的情况有四:一是这麻衣男果真会驱邪技术,一切均可以搪塞过去。二是麻衣男什么都不会,那么自己和他都被暴打一顿。
是,麻衣男是个大人物,等身份一亮,自己和他都能免灾。第四,麻衣男纵然是个大人物,自己也免不了挨一顿打。
在姜仪手下做事几年,花以凉早就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困境,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有办法解决。
最怕的,便是不能将这人带回去。
花以凉说得口干舌燥,奚影却不说一句话。
眼看奚影就要走,花以凉沉下心来,伸手去拉住他的衣袖。就在这个时候,奚影带着内力的一掌就向花以凉袭来。
众人眼见得后出来的这位清秀小伙也要遭殃,不免唏嘘。看来这麻衣男倒是来头不小啊,左相的人也敢打。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把青竹凌空扇飞过来,挡开了奚影要打人的手。
这一瞬间快,众人等定眼再看时,只见花以凉没有受伤,地面上躺着一柄已经散架的折扇,扇上面的竹也被折断了。
而麻衣男则是冷冷地盯着一个人。那个人书生打扮,安静地坐在角落中。也是长得颇为俊秀,正喝着一杯茶。
书生的旁边站着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神态安闲。此刻他的心中不住地嘀咕:这可惹上麻烦了。小姐又管闲事了。
原来,这书生正是医圣之女,苑雅。六旬老者正是赵老伯。
苑雅其实心中有些不安。她刚才那一扇使出了全力,而看那个麻衣男,最多用了一成的功力,就算是武功高强的赵老伯出手,十招之内也必定会输。
然而,既然出手了,哪里还有后悔的道理?
苑雅被奚影看的浑身不舒服,走到奚影和花以凉的面前,说道:“在下只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奚影一眼便看出了苑雅是女扮男装,沉着声音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跟这个家丁回左相府?”
赵老伯心里说道:“小姐,一定要回答不该,必须回答不该,否则惹上这个人可不是我们能承受的,又该给欧阳景公添麻烦了。”
苑雅看着奚影淡然的表情,心中有气,回答道:“当然应该去左相府,是你把那个道士打伤,让人家交不了差的。”
花以凉见这人为自己说话,心中感激。这时候他离苑雅很近,闻到一股好闻的药香,心神微荡。
这药香,奚影当然也闻到了。
奚影思忖,身上能带有这种味道的,必定是从小就长期接触药物的缘故。这世间,能带这种药香的人不多,能够想起来的,只有医圣苑中锋和其女儿而已。
这个时候,除了欧阳景、苑雅和杀医圣的人之外,天下人都不知道苑中锋已死。奚影也不例外。
医圣,虽然无官无爵,但是一双手妙手回春,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上到皇帝下到平民,都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会患难治之症。因此,医圣的地位十分崇高,没有人敢侵犯。
除了一种人,那就是抱了必死之心的杀手。
奚影是燕络的人,既然眼前这位书生很有可能是医圣的女儿,那么他就不能够得罪,那样对燕络十分不利。
奚影心中已经转过千个思绪,面上却还是冷冷的,说道:“你,当真希望我跟这个家丁回左相府?”
苑雅坚定地点点头。
众人以为这麻衣男接下来会一掌把书生打飞,却听得麻衣男说道:“好吧,我这就跟他回去。”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是十分惊讶,各种议论纷纷而来。
“我说,难道是因为这书生比那家丁长得好看,所以穿麻衣的才会答应?”
“你什么眼神儿啊,家丁长得丝毫不比书生差!”
“我算看出来了,最近龙凤国男风盛行啊。”
这些人的话传到人耳朵里,奚影和花以凉倒是没有什么,苑雅的脸却是红了。
奚影对花以凉说道:“走吧。”说着扯下了道士身上的道袍披在自己的身上,走出了食客居的门。
花以凉一转头,见那书生正对着自己笑。
适时正有阳光倾洒在苑雅的身上,让她周身都有光晕。她的秀发乌黑如墨,眼睛大而有神,脸颊旁带有粉红,看起来娇俏可爱,甚是迷人。
花以凉一颗心突突乱跳,连忙扭过头跑了出去。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一个书生而已……
赵老伯直到这个时候,心才落回了肚里。
再看那王道士,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空洞,仿佛活死人一般。
他身上的道袍被奚影给拿走了,此时众人见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亵衣,不禁一番挖苦嘲笑。
最后,还是食客居的几个伙计把王道士丢到街上的角落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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