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农历冬月二十八。皇宫内外一派喜气,各处都挂起了红色的幔帐——自皇上病重开始,皇宫已经很久没有一丝喜色了,然而这一日是特例——一日娶妃,是个举国上下都要庆祝的吉日。
成群结队的宫女监忙碌着,一排排地穿梭在宫内的各处甬道上,似乎有忙不完的活等着他们来做。尤其是所居的慈庆宫内,宫女们更是忙得将要飞起来。而在这忙碌之中,只有一个宫女闲坐着,但这她却一点没觉得清闲是什么好事,满面的愁云和嫉恨汇成了一副摘不掉的面具,牢牢地困在她十四岁,已经出现细纹脸上。
万贞儿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咒皇上死,因为只有皇上死了,才能成为天下之主,才能将她封为唯一的皇后,可是现在,皇上虽然病重却迟迟没有归西,天下最心急的恐怕就是她万贞儿了。“笑吧,高兴吧,尽情的享受吧,几个毛丫头,难道还能逆了天?等你们踏进慈庆宫内,便会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皇宫外,羽林军指挥使吴俊的家中的气氛却有一些尴尬,今日是吴家累世以来最为荣耀的一天,可是吴府上下却被给予他们荣耀的人——五小姐吴茹荃烧得破败不堪,虽然连日来找工匠东修西补,但在大婚、妃出阁这样的举国大礼面前,还是显得十分寒酸。
茹荃在自己临时找出来的一间“闺阁”内像一具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几个丫鬟婆轮番上阵,把她打扮的如同一只羽毛华硕的凤凰,可这凤凰却是插翅难飞。
出了闺阁,便要行礼。先行家礼,还要听父母训诫,可这一固定流程到了茹荃这全都取消了,让她给仇人行礼?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家礼不行,但国礼还是要行的,吴俊带着吴府上下老小穿着朝服跪在院中,按照礼仪给妃叩着头,茹荃看着这帮曾经把她踩在脚下的家人,冷笑一声道:“平身吧,谢谢各位多年的栽培,如今出阁了,各位的心愿也都了了,就好好安心在这吴府内颐养天年吧,别妄想再闹出什么幺蛾来。”
茹荃不听父母的训诫,反而将父母和哥嫂们训诫了一番,这一幕让宫中派出的礼部侍郎目瞪口呆,而又不敢说什么。
茹荃随即轻移凤步,朝大门而去。留下吴府一干人等面面相觑。“老夫这是做了什么孽,为何偏偏生出了她?”吴俊的脸上老泪纵横,一点也没有成为未来国丈的喜悦。
皇的迎亲仪式不比其他官宦弟,其繁复程让茹荃觉得自己分分钟可以睡着。坐在轿内,隐约可以从缝隙中看到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皇朱见深,街道两旁早已是人山人海,有山呼声,有跪拜声,整个京都似乎都沸腾了。
好歹坚持到了宫中,茹荃身着华服接受着官朝贺,头顶上巨大的凤冠压得她脖都要断了,而身边的皇朱见深冰霜一般的脸上竟偷偷地溜出了一丝笑意。
反正站着也是站着,何不趁机读一读这个死黑熊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茹荃小心翼翼地用心念催动起了眉心的读心秘术,朱见深的心意便如同一幅画一般展现在眼前,而那画面竟然是朱见深将她扔在床榻上以后,拨开她头发的那个瞬间……
朱见深的笑意更深,似乎是开始进入一种意淫的状态,而更加不堪入目的画面便在茹荃的心中播放着。
“别胡思乱想好不好……”茹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而朱见深似乎并没有听见一般,仍然得意地笑着。
“礼成——”随着礼部官员的一声结束语,茹荃终于松了一口气,被架上妃这个位置,她是一个不愿意,但本以为不过是老死宫中,毕竟和她一样是心有所属,没想到他却并非是情有独钟之人,满脑想的竟然都是……
茹荃跟在“黑熊”的身后慢慢朝慈庆宫走去,越走越觉得心里没底,大婚礼结束后,便要到宫中行合卺之礼,而这一切结束之后就是她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已经被推到了这样一个境地,但茹荃此刻还无法接受其他的男人,想到季川,她便觉得锥心一般的疼——这种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散。
为了避免脑袋里那些不堪的画面成为现实,茹荃决定必须要采取行动——“哎呦!”茹荃忽然大叫了一声,随后便蹲在地上捂着肚。
“妃,您怎么了?”身边跟着的一众宫人立刻紧张的要死,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我肚疼……”茹荃继续装着,叫的一声比一声惨。
“传医。”朱见深对旁边的监低声说道。
“是。”监得令,便飞奔地去寻医。
“你们两个,扶着妃。今天就是拖,也要拖到东宫去。”朱见深的语气毋庸置疑,像是一座冰山压在了茹荃的心上。
什么人啊?把我拖到东宫去?——茹荃再绝望,和这种人做夫妻,怎么可能?
本来没有病,但是被人拖来拖去地走了半天后,茹荃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散架了,于是一进慈庆宫便假装晕倒,拒绝行合卺之礼。
“殿下,不喝这合卺酒,不算礼成,可如今妃身体抱恙,如何是好?”礼部侍郎满脸苦相地道。
“不就是交杯酒吗?反正父皇母后也都不在这里,你便回去说我们喝了便是了。”朱见深满不在乎地道,同时睨了一眼被扶进内殿的茹荃。
“这……恐怕不和礼法呀……”礼部侍郎仍是不愿妥协。
朱见深见状,随手抓过案台上已经摆好了的两杯酒,便大步朝内殿走去。来到榻前,见茹荃正痛苦地闭着眼,忽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茹荃粉白色的脸蛋,将她的嘴捏成了o型,还没等茹荃反应过来,一口辛辣的酒已经灌进了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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