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灯被燃尽,“噗”地一声彻底陷入黑暗之中。侍女才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她真的很想一狂奔回去,可是心有余悸,膝盖直发软。
“女皇保佑啊……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是想在公主面前讨个好……诸位地仙鬼仙,千万别来找我啊……”
她哼哼唧唧地一边缩着头,一边慢慢向公主居住的院落方向挪动。
突然身后“嘎吱”一声响,她激灵一下回头去看。
借着月色,她看清是青山阁的院门开了,自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大概是穿着暗色的衣服,看不真切。再朝脸看去,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哆哆嗦嗦地走过去躬身一礼:“奴婢是公主院里的青枫,见过公。”
杜今山皱眉看了青枫一眼,余光瞥见地上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灯笼,道:“我还道哪来的火光,原来是这灯笼。现在天气逐渐干燥,最是容易走水。你今后可要小心。”
青枫见他面色冷淡,心想别是恼了,忙又躬下身,惶然道:“公教训的是,是青枫笨手笨脚了。惊扰到了公。”
“收拾干净,就回去吧。”杜今山点点头,转身便要回去。
青枫好不容易见着人,哪肯就如此放过,慌忙又开口道:“公请留步。”
“还有何事?”
也不知怎么的,青枫之前见这位杜今山公,虽然觉着他可能性情寡言少语一些,但不像脾气不好的样。这会儿怎么一个眼神一句话,都透着寒烈之意。
感觉就像是一只心情不好的小猫,怎么弄都会炸毛。
不过杜今山是猫,虹炎公主是凤。想着也许能捞到好处,青枫还是决定表明自己来意。
“回公的话,青枫前来,是想请公到公主那里去一趟。”
闻言,杜今山面色变了一变,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这……奴婢不知。公去了便知道了。”
是公主身体不舒服,还是为了早上的事,亦或者是……
他心里没谱儿,想出言拒绝。但想到自己才进府几天,更该处处谨言慎行才行。于是他点头答应,随着青枫向公主的院落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又停下,回身看了眼院门外的那处灯笼残骸。皱眉道:“我识得,自己去便可。你去将那块地方收拾干净。”
青枫的嘴角抽搐了下,心说明日一早自有打扫院落的下人来清理,何苦这位杜公如此纠结这件事呢。可人家毕竟是新进府的侍君,又是刑部侍郎的爱,万万开罪不得。于是口中应着,抹黑去收拾那处灯笼残骸了。
杜今山见那侍女乖乖去收拾了,方才安心地朝公主住的院落走去。走进院却见公主的卧房漆黑一片,两名侍童坐在门口的台阶处,没精打采的,似乎就快要睡着了。
听见脚步声,其中一名侍童抬头,发现是杜今山,不免惊讶。忙起身迎了过来。
“公主可是歇下了?”
这么晚了叫自己过来,怎么自己倒先睡下了?
那侍童并不知侍女青枫与沾露的谈话,如实道:“公主已经睡了。公若是不急,可否明日再来?”
杜今山又是一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故意引他来这里,调虎离山?
可他的青山阁只住了一天,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查探的?
想想刚刚那个叫青枫的侍女鬼鬼祟祟的样,杜今山不觉心里有些发沉。但如今他也不能耗在这里,只得转身准备回去。
结果忽听得房门一开,杜今山转头,见公主房内有幽幽烛火晃动,而沾露自里面出来,对着杜今山躬身一礼。
“杜公,请进屋来吧。”
见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侍童,杜今山只好又回过身进了屋内。但见宽大的床外挂着幔帐,此刻都放了下来,因而看不到里面的样。不过凭借耳力,他能听到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稳,呼吸时快时慢。
本来沾露是好心,想让杜今山来陪伴山岚的。但是在外面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再进屋去,就见她已经睡着了。可青枫已然走了,不好将她叫回来。只得心里乱想了个说辞,准备一会儿搪塞下杜今山。
没想到,几步远的青山阁,那青枫竟然半晌也没回来。
沾露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生怕那位青枫姐姐急功近利,再大晚上的冲撞了新侍君。正想着,忽然发现山岚在睡梦之中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伸手一摸,手和脸都冰的吓人。
这可给沾露吓了一跳,正欲去找明融过来。却忽然想起明融的房间现在还住不了人,他说去客房将就一晚。但偌大个公主府,客房也不计其数,到哪里去寻他……
正焦虑之时,听到门外杜今山与值夜侍童的对话,沾露喜出望外,忙推门出去,将杜今山请了进来。
“公,公主看起来不好。且劳烦公为公主诊脉。若是严重,沾露这就派人去请宫里的医来。”沾露一脸担忧地道。
杜今山二话不说,撩起幔帐坐到床沿之上,拉过山岚的手腕,细细地诊脉。他虽然技艺不精,但也能感觉到她此时脉搏较弱,再一摸身上冰凉,不觉奇怪。
早上和下午,他给公主诊脉时,脉搏都跳得飞快,身上也烫得很。怎么这会儿到了夜里,反而脉搏虚弱起来,人冷的跟快要没了温一般。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明融给吃的解药的关系?
在这么冷下去,恐怕就要伤及五脏六腑了。更何况女最怕寒凉,若是时间一长,恐怕以后就难有嗣。
思及此,杜今山侧头吩咐沾露准备几个热水袋来。不大会儿功夫,沾露抱了热水袋回来。杜今山拿了一个小的,掀起被准备将它放到小腹处。结果借着昏暗的烛火,他发觉公主身下雪白的褥似乎有一片阴影。
而站在一旁的沾露见状,不由低低地惊呼一声。
“怎的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