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琅进了屋里,才看清具体的情况,夫人半躺在榻上,一脸怒色。而大夫人跪在榻边,哭的一塌糊涂,旁边还站着的十姑娘,小脸急的通红。再一看旁边站着的长平侯,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是愤怒至了。
“公主殿下。”长平侯面色难看的向临川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便不再吭声了。
“你来做什么?”夫人怒视临川长公主,她实在是烦得慌,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临川长公主。
临川长公主悠悠道:“来瞧瞧你们在吵什么。”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夫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气急之下都破音了,吼得咳嗽了半天。一旁伺候着的雷娉婷急忙给她拍拍背,又是倒水,又是安慰的。
穆云琅瞧了一眼雷娉婷,不能理解夫人是不是脑进水了,居然把雷娉婷给留在屋里。雷娉婷毕竟姓雷,是个外人,这样把自家的丑事掰开了**裸的晾在她面前,面上多难看?
显然临川长公主也想到了这一点,淡淡的扫了一眼雷娉婷,说道:“你出去。”
雷娉婷闻言顿时羞得面色发红,手足无措的,就准备退下去。奈何夫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就是不松手,以强硬的态留下了雷娉婷。
“她出去了谁来伺候我?靠你们吗?”夫人喘着粗气说道。
这话又把穆云琅雷的炯炯有神,雷娉婷好歹是雷家的小姐,被夫人说的好像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似的。穆云琅都要怀疑,雷娉婷到底是不是夫人的亲亲外孙女了,被她这么埋汰。
“呵……随你。”临川长公主不再计较。
“求长公主为臣妇做主!臣妇嫁进长平侯府二十余载,为穆家开枝散叶,孝敬姑舅,侍奉夫君,操持家务,自认没有半点差错,缘何要被休弃!”大夫人膝行至临川长公主面前,伏地大哭。
长平侯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大夫人:“夫人何出此言,为夫不可能答应的。”
“夫君,婆母这般逼迫于我,我实在是……”大夫人泣不成声,伏在长平侯臂弯里,哭的直不起身来。
穆云琅眼看着这混乱的情况,心中一惊如同千万匹野马奔驰而过一样,一片狼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陆游和唐婉的故事在自己眼前重演了吗?而且,唐婉是因为无被婆母嫌弃,大夫人可是给长平侯生育了嫡长的啊!
“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立马休掉吕氏这个贱人!”夫人看到大夫人的哭诉,恶狠狠道,似乎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啃噬了大夫人一般。
长平侯原本发红的脸色,此时被憋得都成了青白色,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恕儿不能听从,吕氏并无半点过错。”
大夫人吕氏,是杨老君拉下脸面求娶来的,从嫁进长平侯府的第一天开始,就没过的顺心。她进门的时候,杨老君已经故亡,公公穆衍宠妾灭妻,使得夫人的位置异常尴尬,而小师妹也是嚣张跋扈的不行。大夫人一边要应对夫人的冷遇,另一边还要应付小师妹的陷害欺辱,刚嫁人的那段时间大夫人时常跑回娘家跟自己母亲哭诉。
后来先帝驾崩,今上即位,老侯爷才稍微收敛了一些。而真正稍微舒坦一些,却是在老侯爷病亡之后了,没有老侯爷撑腰的小师妹就是个纸老虎,硬生生被夫人逼迫的殉葬了。那会儿老侯爷还没有彻底咽气闭眼,还有一些意识,夫人就在老侯爷榻前逼得小师妹自尽了,气的老侯爷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没了。此后,头顶上压着的座大山没了两座,大夫人才有时间喘口气儿。岂料,还没等她彻底松气,夫人就奋勇而起,一人扛起了以前人花样作死的份儿。其实凭借大夫人侯府嫡出小姐出身的手段,要限制住夫人,并非难事,但是她却不能这样做。缘何?因为她是晚辈,而且只是儿媳,前面还有儿挡着。
临川长公主坐在一旁,就如同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出戏一般。
“本宫想知道,你为何要让长平侯休妻?”临川长公主饶有兴味的望向夫人,问道。
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夫人,才道:“不事婆母,善妒不容人,口舌之非,七出犯其。”
“经持舅姑之丧,娶时贱后贵,不出占其二。”临川长公主反驳。
穆云琅黑线,经持舅姑之丧就算了,毕竟大夫人是确确实实为老侯爷守了年孝,可是那个娶时贱后贵是个什么意思啊?自家公主娘实在是狠了啊!真要计较起来,倒也真能算得上,长平侯迎娶吕氏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如今又是个什么样呢?比比就能看明白了,当初长平侯都没人愿意嫁给他的好吗!!!
“我还没死呢!”夫人总是抓不住重点。
“呵……老侯爷已经死了,本宫记着当时的丧事,还是吕氏操办的吧?”临川长公主笑,“你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临川长公主说着,好笑的摇摇头。
“公主殿下明鉴。”大夫人轻声道。
“长平侯怎么看?”临川长公主又将皮球给踢到了长平侯怀里。
“臣与贱内举案齐眉,并无休妻之意。”长平侯干脆的说道。
他这样说,基本上所有人都能理解,因为本来就是夫人在胡搅蛮缠,他要是真休妻了才是脑进水。
“看吧,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你还非要插手吗?”临川长公主讥讽的问了一句,“休妻也不是你想休就能休的,你真想拆散人家两口,唯有和离一途,和离的话,你还得将人家的嫁妆给人家吐出来。”
临川长公主这话一出,几乎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射向了夫人。夫人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临川长公主这番话不就是在指责自己侵吞儿媳嫁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