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此事,蒋贵妃才对孟皇后恨之入骨,一碗堕胎药,让孟皇后从此缠绵病榻。没多久,和临川长公主定亲的孟皇后的幼弟也病逝了,究竟是不是蒋贵妃下的手,已经无从得知了。
后来先帝驾崩,当今皇帝登基,不惜违抗先帝遗旨,也要毒杀蒋贵妃及其赵王、陈留公主。谁料先帝料到蒋贵妃有此劫,特意给蒋贵妃留了护卫,护卫护着赵王逃离京兆,但是身处深宫的蒋贵妃和陈留公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皇帝赐毒酒牵机,药量虽然不够一次毙命,但是毒药的剂量却会产生强烈的疼痛。一日一杯酒,蒋贵妃和陈留公主就在先帝停灵的偏殿里,痛了足足七日,日日夜夜哀嚎不止,最终肠穿肚烂而死。先帝下葬之后,尸身已经发臭腐烂的蒋贵妃和陈留公主,被一张破席一卷,扔到了乱葬岗。昔日宠冠后宫的蒋贵妃,终于结束了她那其灿烂也其祸国殃民的一生。
蒋贵妃曾经居住的宜安殿和先帝停灵的大殿,在皇帝登基之后,被全部拆除,夷为平地,种上花草供后宫众人践踏赏玩。
直至章德五年,穆骏西北得胜归来,向皇帝求娶临川长公主,已经年逾二十的临川长公主,才下嫁穆骏。
穆骏得以继任潘州都督,正是因为当初在番州作乱的水贼,其实就是赵王暗地里勾结南越而为之,穆骏以雷霆手段,将赵王余孽尽数剿清,甚至还给予南越重击。
后来,赵王的人头被秘密送往京兆,祸乱大鄅朝十多年的蒋贵妃一脉,至此彻底烟消云散。
至于先帝,登基,为先帝拟定谥号,力排众议,给了一个“惑”的谥号。满志多穷曰惑,以欲忘道曰惑,淫溺丧志曰惑,妇言是用曰惑,夸志多穷曰惑。有了这么一个载入史册的恶谥,无愧于先帝生前所做的一切了。
穆云琅多年以后,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孟皇后的情形。那会儿,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坤宁宫里面仍然闷热的不行。窗门紧闭,连帘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生怕进了风。由于空气不流通,又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大殿里的气味苦涩逼人。
皇后半躺在窗边的矮榻上面,身着素色常服,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只戴了一枚九凤簪,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浮肿的虚胖,显得有些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是明亮,看到皇帝走进了,眼中的光彩更盛了几分。
“臣妾拜见陛下。”皇后说着就要下榻行礼,皇帝急忙扶住她,将靠枕放在她身后。
“哪里来的那么多虚礼。”皇帝不满道,“朕带着母后和慎儿来瞧瞧你,还有慎儿的两个孩。”
“母后,妹妹。”皇后看到后和临川长公主,也是一阵欣喜,“多年不见,妹妹还是这般,都不曾有变化。”
皇帝扶着后在一旁的椅上坐下,临川长公主则坐在了榻上,细细端详着皇后,笑道:“嫂嫂净会逗我,这么多年哪会没有变化,就是这脸上,都有皱纹了。”然后又招招手示意穆云琅和穆云璨俩人上前,让两人给皇后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两个小朋友一齐行礼道。
皇后哪会真让两个孩行礼,一旁的女官早就将两个孩扶起来了。皇后看着这两个孩,一时间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夭折的大郡主和那个未曾出世的孩,不禁眼圈一红。
“你是个有福气的。”皇后拍着临川长公主的手背,又慈爱的看了看穆云琅和穆云璨,“这俩孩,我看着就喜欢,生得好,跟观音前面的童似的。”
“嫂嫂快别夸他们了,在家里就是混世魔王。”临川长公主哪会不知道皇后的伤心,便将话题引开,“嫂嫂且放宽心,好好养着身。”
从宫里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后留了几人用了午膳,才放他们出宫。回到公主府,穆云琅急忙将身上的县主朝服脱掉,简直压得人喘不上气。檀香给穆云琅找了一件襦裙换上,果然就舒服多了。
在公主府里,穆云琅算得上是最娇矜的主,其他的主不是年纪已大,就是身为男,用不着那么费尽心思的娇养着,而穆云琅又是整个府里的主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
所以公主府里,除了长公主和穆骏住的位于公主府中轴上的宁远堂之外,就挑着景致最好,最为宽敞舒适的院落明熹阁给穆云琅住了。
连衿自然也分得了一个单独的小院,是距离明熹阁不远的竹里馆,院落里一片竹挺拔青翠,很是喜人。
“姑娘莫要愁苦了,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很是和善,县主也好相与,您便安心待在公主府吧,建邺夫人那里,嬷嬷她们会好生照料的。”说话的是连衿的贴身侍女,唤作六福。连衿来京兆也不过带了两个贴身侍女,一个老嬷嬷,竹里馆其他的侍女什么的,都是临川长公主安排给她的。
“我知道,既来之则安之,祖母也不希望我这般的。”连衿轻声说道,抬眼从窗口望出去,刚好能望见院里的那一片竹,坚韧挺拔,迎风而不倒。连衿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花草都知道顺应天命的活下去,何况人乎?
连衿在连府里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的,但是到了公主府,才发现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连府的院已经很大了,却不敌公主府一半,连府的家具摆设已经很华丽精致了,却不敌公主府的名贵稀奇。京兆果然是权贵遍地走,四官如狗的富贵之地。
“姑娘,长公主差人请姑娘去宁远堂用晚膳。”连衿带来京兆的另一个侍女四喜进来回禀道。
连衿应了一声:“知道了,六福,帮我换衣服,我们去宁远堂。”
连衿刚出院,就碰到了也刚刚出来的穆云琅,穆云琅笑嘻嘻的跑过去,拉着连衿两人一起就往宁远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