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一行人坐了一天的马车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了浩湾码头,在那找了一家店住了一晚,一上茵也对自己的家丞相府大致上有了个了解,家中父亲名靳信,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左丞相,除了大夫人旁氏,府中还有位小妾,旁氏育有大少爷靳承宇和二小姐靳茵,位小妾总共为老爷育有两位小姐和一位小少爷,家中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多么庞大又显贵的一个家族呀,不过所幸茵现在离开丞相府了,她还真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个庞大的家族。第二天,茵坐了半天的船终于来到了“桃园”。
下了船,茵一行人穿过一片桃林,桃花清新的香气阵阵扑鼻,风一吹便下起了桃花雨,一朵朵的桃花不经意的落在了茵的衣服上,头发上,脸颊上,蒙着粉色面纱的茵仿佛与这景象融为了一体。
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块写有“桃园”的牌匾,后面是一所翠绿的竹屋,分外雅致。门前站着一名穿着白棉长裙的的妇人,她正在整理药材,自身焕发着一种游离于这世间的淡然。那妇人不经意间抬起头来,望向了茵。
“是茵吧,把行李放到屋里吧。”老妇人语气冷漠平淡,丝毫没有见到外甥的喜悦。
“外祖母,茵要打扰你一段日了。”说完便吩咐下人把她的行李放进屋里。
外祖母伸手拨开茵脸上的面纱,看了看她的伤口,说:“茵,你的遭遇你母亲来信说了,我会尽力治好你,但是来到我这就得守我这的规矩,一切都听我的,否则你就离开吧。”外祖母面容冷淡,不带一点感情。
茵来之前就听母亲谈起过她这个与众不同的外祖母,说她性格冷淡,就连母亲跟她也不是很亲近,所以茵自然也没大和这个外祖母接触。在茵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她,到了外祖母那凡事都得听外祖母的。只是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凉薄的人,一见面就给了茵一个下马威。
“是,茵谨记于心。”茵看向外祖母,俯了俯身,但态不卑不亢。
外祖母本以为她会像那些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样委屈的在她面前哭,但却看到茵落落大方的样,也不禁朝茵满意的点点头。
“那好,现在你就去后山帮我去采这两种药。”说完便递给茵一本药书,翻开一页,说:“这两种药草就是治愈你脸伤的,你照着这本书上说的去找吧。”说完还不忘缀上一句:“我救你是看在你是我外甥的份上,但自己的伤自己总要出一份力的。”
见识到外祖母的冷酷无情,蒙着粉色面纱的茵只好遣散下人,独自一人背着装有医书的竹篓去桃园的后山处采药,按照医书上的描述找到了那两种药,刚准备往回走,恰巧看到有一棵紫花长在悬崖上,茵惊喜的跑上前去,感叹这长在悬崖上的花也别有一般风姿。
突然间,她听到自悬崖处传来的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混杂着土石掉落的声音,茵又将脚步向悬崖处挪了挪,她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一只手拉着生长在悬崖边上的树枝,摇摇欲坠。
茵急忙朝下面喊去:“哎……你千万要挺住呀!我马上拉你上来。”说完便在周围迅速寻找绳之类的可以把人拉上来的东西,好在她在一棵大树边上发现了一条很长的藤绳,于是她立马把藤条的一端拴在了那棵树上,把它的另一端抛向崖底。
“快抓住这条绳,我把你拉上来。”
那男一只手握住了绳,借势整个绳都挂在了那根绳上,茵拼力一点一点去拉绳,当那男被拉上来的时候,茵急忙上前扶住他。那男修长的身体整个搭在了茵的身上。一双清沉的眸对上茵那双清澈的眼睛,四目相对,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飘逸的长发潇洒地随风起舞,棱角分明的五官透出冷酷的气势,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微抿,眼底幽黑无垠,让人猜不出喜怒哀乐。即使一身狼狈,但还是掩藏不住他清冷高贵的气质。
茵愣了一段时间,看到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动了,嘴唇也变得苍白苍白的,这才发现他右胸部插着一把剑,血一直在往外流,右半边的衣服几乎要被鲜血浸透了。
再这样流人就会死的,茵赶紧拍拍他的脸,焦急地说说:“你醒醒,千万别睡呀。”
那男强撑着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那男双眼睁开了一小块缝,激动地问道:“能搀着我走吗?”
那男轻微的点点头,于是茵搀扶着那男艰难的往竹屋走去。茵不禁佩服起他的意志力来,流了那么多血还强忍着要保持清醒。
当外祖母看到茵拖着一个留了很多血的男人来到她面前时,她干脆的对茵说了两个字“不救”。
“外祖母,你看这个人身受重伤还依然拼命抓住悬崖边上的一棵树,可见他是多么想活下去,您就看在他这么这么有毅力的份上救救他吧。”茵满怀希望的看着外祖母。
外祖母冷笑道:“凭什么让我救他,我不会无缘无故救一个不相识的人,这种赔本买卖我不做,你别忘了我警告过你,来我这得守我的规矩,少给我惹麻烦。”
茵没想到外祖母这么不近人情,心灰意冷的看向那男,看到男紧抿的嘴唇仿佛在隐忍什么,湿发紧贴在那瘦削的脸上,她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就死在自己眼前,于是勇敢的走向前,语气坚定的对外祖母说:“你有什么条件我来帮他答应你。”
“果然是我庞家的人,够坚强,那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在你伤口痊愈之后,我要你跟他替我生一个可以继承我医术的孩。你做得到?”外祖母咄咄逼人的看向她。
“外祖母,我可是您的亲外甥,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恨?”茵冷眼看向她。
“正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外甥,你的身体里流着旁氏的血,我觉得只有旁氏的孙才有资格继承我的医术。”外祖母看向茵,缓缓的道:“我的年纪也大了,我不想我的医术就这么消失了,放心吧,我会在你生下孩后给你抹去记忆,这样你依然可以做回你的丞相府大小姐。”
“如果这样能救下一条命,我答应你的要求。”茵低下眼睛,眼底一片阴暗。
那男轻轻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憔悴的茵,茵急忙带上面纱欣慰地说:“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已经昏迷了天夜。”
那男深深地看向茵,茵把一小碗粥端到他面前,说:“你已经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喝点吧。”那男接过碗,勉强喝了两口。
那男的脸还是煞白,只是眼神已经明朗了许多,茵朝那男说:“我帮你换药。”说完便要解开男的衣裳,那男开始还有些不适,刚想出手阻拦,在看到茵诚挚认真的眼眸时,便停止了动作,眼睛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有劳了”。任由茵把他胸口处的绷带解开,换了药材,又重新一圈一圈缠上去,茵冰凉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身体,脸几乎要贴到一起了,隔着面纱,茵还能感受到那人灼热的呼吸,茵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一颗黑曜石一样幽黑神秘,眼底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