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高府
新嫁的高府少夫人正给公公婆婆奉茶,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嫂礼节周到地问候着婆家人,高滔滔心内也是感慨。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和刚进门的丁薇一比,自己实在是差的远。
“滔滔,”曹氏已经发现了女儿的心不在焉,刚喝完一口媳妇茶就很是不满地开口,同样都是大家闺秀,和别人家的女儿一比,她的女儿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高滔滔愣了一下,发现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倒是丁薇笑笑,“妹妹还真是小孩心性,”
“滔滔还小,”高瑞的语气很是宠溺,“慢慢教,不着急。”
丁薇一愣,虽然已经是有过亲密接触的夫妻,但就算在最亲密的时刻,他也从来没有用这么宠溺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吗?她的心底陡然有点惆怅,不过面上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妹妹的礼物我收到了,”她摸摸头上的簪,在晨光的照耀下,和田玉的光泽越发温暖,“我很喜欢。”
“是很漂亮。”高滔滔早就注意到了今天丁薇的头饰,这个嫂无疑是个心很细的人,各方面总是无可挑剔,但也正是如此,短短几句话,她就已经明白,自己和丁薇之间,或许永远都不会亲密无间。
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至交?
高瑞自然不会想到女儿家的小心思,他看了身边的妻一眼,这个女人,完全符合娘的要求,自己娶了她,母亲会多了个帮手,家里会多个贤内助,朝中会多一股能帮助家族的势力,但如果说爱,一个飘渺的身影闪过他的脑海,他不由得低低一笑,木已成舟,过眼烟云永远都不会成为永恒。
“瑞儿,日后回门,礼物陈伯都打点好了,不要失了礼数。”曹氏谆谆叮嘱着儿,丁家把宝贝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自然不能让娘家人觉得女儿受了怠慢。
“多谢娘。”丁薇连忙起身,曹氏连忙扶起儿媳妇,拍拍儿媳妇的手,她很是满意,“好孩,以后你和滔滔一样,都是我的女儿了。”
·········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夫人不疼你了?”
“谁说的?”高滔滔立马不满地瞪了灵犀一眼,灵犀了然地看着自己的主,“是不是觉得少夫人比你美,比你懂事,觉得自愧不如了?”
真不愧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丫鬟,连说句话都绉绉的,高滔滔不吱声,灵犀还真是说中了自己的心事,灵犀看了眼自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的主,倒也没有再落井下石,“这都是事实,”
看着恼怒的主,灵犀给自己倒了一口水,“不过您能看得懂复杂的账册,还能在青楼混得风生水起,少夫人大概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过小姐,”灵犀的眼神陡然变得严肃,“您还是和甄公保持一点距离为好,您毕竟是大家闺秀,万一传出去,对您,对高府,都不好。”更何况,最近她怎么想,都觉得那个甄公越来越古怪,甚至,让她觉得害怕,小姐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和赵公之间的千丝万缕,和他,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高绝可以和甄宗称兄道弟,可高滔滔,不可以。
“灵犀,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高滔滔打断了灵犀的话,“我自有分寸。”她知道灵犀是为了她好。高滔滔低着头,左手依旧戴着那日的“独宠独爱”的镯,只不过,今日右手上也多了一只罢了。
“至死不渝,”那是另一只上刻着的四个字,“独宠独爱,至死不渝,”她心里默念着这八个字,脸上已是有了微笑,女,大概终其一生所想要的,不过也是一个男人如此这般的承诺而已才对。她,想要的,大概也是如此,不然,也不活对这对镯如此钟爱。
灵犀的目光也是落到了高滔滔的手上,她的心内更是忧虑,小姐,您可千万不要陷进去才好。
屋内陡然沉默,主仆二人俱是无语,倒是门外忽然传来温柔的声音,“滔滔,你在吗?”
“嫂来了,”高滔滔连忙起身,灵犀也急急忙忙打开房门,,丁薇言笑晏晏地走了进来,灵犀连忙端茶倒水,倒是丁薇摆摆手,“让你费心了。”
“奴婢不敢。”灵犀垂受立于高滔滔身后,将空间让给姑嫂二人,丁薇也不甚在意,身后的婢女在自家主落座之后地上一个锦盒,丁薇笑着打开,“来,这是给你的。”
“嫂,你客气了。”高滔滔连忙示意灵犀接过锦盒,礼尚往来做到这个份上,看来这个丁薇还真是礼数周到,母亲的眼光倒果真是上佳。
看着语笑嫣然却不安地扯着衣袖的丁薇,高滔滔猜到她是“无事不登宝殿”,既然如此,她也不必要矫情,“嫂,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丁薇一愣,就连一直得体的笑容也微微一滞,对高滔滔,她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低调、安静的大家闺秀,今日虽只是稍微接触,但却颠覆了自己以往的印象,到底是武将之女,性格自然比一般的千金小姐来的豪爽。
想到另一个和她类似的男人,她的脸色微微一红,高滔滔自然没放过这个细微的动作,她戏谑地开口,“嫂怎么不去陪着大哥,大哥知道了,该生我的气了。”
“他不会的。”丁薇笑笑笑,“这次我来找你,也是想问一下夫君的喜好。”
投其所好,才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这是出嫁之前,母亲特意叮嘱她的。高门大院里生长的大家公最是难以捉摸,高瑞虽然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弟,但抓住他的心,总是没有错的。
“大哥,”高滔滔托着下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着,“他很喜欢晨起练武,他总说那个时候最容易集中注意力,还时不时喜欢和父亲切磋一下,下午的时候经常喜欢去找朋友们聚聚,还喜欢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啊,”高滔滔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最喜欢的看《孙兵法》,还经常说一个将领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丁薇的笑意更深,她早就听父亲说过,自己的丈夫是个盖世英雄,年纪轻轻就统领一方,在同龄的大家公中要想找出一个能和高瑞比肩的男人,也是难得。今天从高滔滔嘴里说出来,更加证实了父亲所言不假。
“那夫君喜欢吃什么呢?”丁薇的语气有点急切,母亲曾对自己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得抓住他的胃,虽然现在高瑞还没有爱上她,但只要她抓住了高瑞的胃,还怕得不到高瑞的心么?
“大哥喜欢吃的?”高滔滔有点苦恼,大哥常年在外,很少呆在家中,对大哥的吃食,她了解的还真是不多,“大哥小的时候很喜欢吃鱼的,娘做的红烧鱼每次都能吃个精光,他不吃葱段,每次吃都把它们从菜里挑出来。”
“就这些吗?”丁薇听得很仔细,似乎意犹未尽,“还有么?”
“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看着丁薇略有失望的眼神,高滔滔有点不忍,“不过大哥在西北多年,应该很喜欢西北的吃食。”
“我知道了。”丁薇的脸上泛起笑容,“谢谢你,滔滔。”她目光真诚,“既然我嫁给了夫君,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的妹妹。”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此刻的丁薇明显比早上的她多了几分真诚,高滔滔也从善如流,“是,嫂。”
送走了丁薇,高滔滔若有所思,“嫂想知道这些,直接去问大哥不就得了,干么拐弯抹角地来问我。”
“小姐这您就不懂了。”刚刚收拾好丁薇送的礼物的灵犀听到自家主的话也是无奈,“从您这儿收集大少爷的喜好,再出其不意地给大少爷惊喜,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大少爷的心。”夫妻之间的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吗?”高滔滔敛眉,灵犀看着自家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该说她傻的小姐,继续说道,“夫妻相处,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更是如此,小姐您也看到了,大少爷,似乎没那么爱少夫人。”连她都看了出来,如此冰雪聪明的少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猜,这会丁薇来这儿,应该也是为了得到高瑞的心才对。
得不到丈夫宠爱的女人,终究只能是悲惨一生。这个道理,她懂,丁薇也懂。
这是自然,高滔滔不是傻,自家大哥从小一起长到大,他看自己的眼光都比看丁薇来的温暖,夫妻之间难道不应该是温柔缱绻,你侬我侬么,可自家大哥看丁薇的眼神却是淡淡的,这不是表明了不爱这个妻吗?
“灵犀你说,大哥为什么要娶大嫂?”高滔滔语气深沉,
“还能为什么?”灵犀翻个白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爷有选择么?”夫人已经做主,大少爷就算反抗,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刚刚经历了那场灾祸,只怕大少爷心内也是心灰意冷才对。
的确是没有选择!高滔滔明白灵犀的意思。想起刚刚说起大哥幸福溢于言表的丁薇,她也不由得感叹,这种单相思,丁薇,只怕也是是难受的紧。
想起从西夏回来就总是若有所思的高瑞,高滔滔也是皱眉,大哥,难道有什么秘密瞒着高家人?
不过,她脑里忽然闪现了赵宗实的影像,想起他对自己的一腔热血,赵宗实和丁薇,她微微叹了口气,还真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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