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止君闻言眉心有些紧蹙,随后他冷笑了一声,北冥政文怎么可能会拿语慈来威胁自己,犹记得北冥政文曾经为了让她活下去,居然写书信要他来带走语慈,起初还以为是那北冥政文好心,后来知道北冥政文中毒之事,才知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你真爱她,最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简晨的一句话让胡思乱想的尉止君忽然冷静了下来,信任,是啊,他怎能不信任她呢,哪怕听闻她出走了,他也不曾如此生气过,还派人四下找寻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可为何只要一听到她和北冥政文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不行,他得亲自见到语慈,否则,他无法阻止自己乱想,毕竟语慈欺骗自己不是一两次了,他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若是此番她再次伤了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如此,他便吩咐简晨守住淮河城,自己便连夜飞身入敌营。
简晨本是想劝住尉止君,但依照他的性子,这时,还是不阻止的好,如此,她便安心的呆在城中,静候佳音,虽然很清楚尉止君此行着实以身犯险,但也只能等待。
语慈坐在床榻旁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咬着牙齿在谩骂北冥政文,这个妖孽居然屏风都不用,就这么躺在浴池里洗澡,真真是羞死人也。
“你过来…”北冥政文大声唤着语慈过去。
语慈闻言恨不得北冥政文就此淹死,但她却不敢不过去。
“这才听话嘛…”北冥政文满意的笑了笑,看见语慈捂着脸慢吞吞的移过来时,立马又拉下脸,吼道“走快点…”
“这不是在走吗?”语慈生气的回了一句,天,这个妖孽,真是可恶至极,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语慈捂着眼睛在离北冥政文不远的地方站定,北冥政文见状不满意的蹙了蹙眉头,继而大声叫道:“把手拿开…”
语慈听到要把手拿开,她急忙拼命的摇头。
北冥政文却不容她说,钳住她的手,就将语慈整个人往池子里拉,随后从背后环抱住语慈的腰,见她腹部鼓鼓的,他不满意的骂了句‘该死’。
语慈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见自己已经落入池中,并还躺在了赤着身子的北冥政文的怀里,她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北冥政文,你快些放开我…”
“不放…”
北冥政文摇了摇头,揽住语慈腰的手越发收紧,心中如千万条蚂蚁在吞噬,痛,钻心刺骨般的痛,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
“北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靠近你,胸口都好难受…”
还没等语慈大吼,就被北冥政文给抢了话去。
语慈低着头看见水中倒映着北冥政文的绝世容颜,他正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语慈不知道北冥政文为什么会忘了很多事情,但看见他那样,心里倒也觉得有些愧疚,便回头想伸出手轻抚他的额头。
“不要碰本君!”北冥政文忽然睁开火红的眸子,冲语慈发火,与方才说自己难受的他,截然两样。
语慈见状,很无奈的朝天翻了翻眼睛,随后挣脱开他的怀抱,想上岸,却被北冥政文抓住了手腕,一个踉跄,再次跌进了他的怀里。
这次,北冥政文将语慈紧紧箍在自己怀里,并且忍不住的再次吻了她。
这忽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语慈百般挣扎,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蛮力,握着双拳的手,几乎要被指甲扎破,北冥政文,你既然忘记了她,便不要再记起她…
尉止君越过北煞士兵的视线,径直走向北冥政文的房间,见房中烟雾飘渺,仿若在翻云覆雨,尉止君蹙着眉头顿了下脚步,似乎听到熟悉的嘤咛声,他伸出手想推门,却在靠近门时,忽然没了那勇气。
心中如被雷电相击,疼痛难耐,尉止君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见空中星火璀璨,煞是好看,在这样的夜里,尉止君纤长的双手显得有些颤抖,他咬了咬牙齿,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在推开门的那一霎,尉止君整个人如寒冰般杵立,心中似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痛,撕心裂肺般的痛。。。
痛到无法睁开双眼去看眼前的一幕,痛到无法挪动脚步,仿佛忘记生气,忘记时间是否再行走。。。
只有眼眶里的泪水像雨点般在滑落,那些吞心蚀骨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窝在他人怀里的女子,可是他尉止君倾尽一生去爱的女子?那与他人相吻的女子,可是他尉止君刻在骨子里爱的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尉止君伸出手,张着嘴,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却发觉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独自一人尝遍钻心蚀骨般的痛。。。
无论语慈欺骗自己多少次,他都无怨无悔,甚至不惜倾尽天下,只为她而战,她却背弃他,伤他如此之深,枉顾他一颗心只装着一人,最终谋得的,却是他人在怀。
语慈,你到底要伤他到何地步,你才肯罢休?
尉止君忽然冷笑起来,心,痛到麻木,受过的伤,又何止这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非常的可笑。
他是谁,南越的天子,上天的皇孙,如此尊贵的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自己的生命?
呵,尉止君,你真是蠢到极致。
尉止君握紧双拳,嗜血般的眸子看向那看似挣扎的语慈时,忽露厌恶之色。
再也不想看见她,再也不要看见她,他尉止君永远都不要见到她…
语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拼命推开了北冥政文,在推开他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尉止君孤傲的背影,但因房中过于朦胧,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语慈晃了晃脑袋,怒视着北冥政文,冷声警告道:“北冥政文,既然你已经忘记了我,就不要再记起,也不要像以前一样对我动手动脚。”
说完后,她毫不客气的起身离去,却再次顿住了脚步,看了看外头有些晃动的门,是他吗?为什么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是不是因为太想念他了,所以才会如此。
北冥政文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似是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嘴唇,但思起语慈那句话,忘记了就不要再记起,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前也曾这样对待语慈,他和她相处过吗?
北冥政文忽然觉得头特别的痛,脑中那片空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想起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很不正常,为什么总会对自己痛恨的女人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不行,他一定要尽早让这个女人消失…
这么想着,北冥政文便腾跃而起,裹上长衫就匆匆离去,留下语慈一人坐在榻上思索方才看见的模糊背影发呆。
语慈擦了擦湿透的头发,明日,就要开战了,她要见到的人马上就能看见了,可是内心为什么会这么的不安呢?
三更之时,北冥政文吩咐将士生火造饭,并以‘饿’为暗语,待五更整队出发,后杨凡挂帅,带领三军,翻身上马,当然,另寻一辆马车,让语慈随军入沙场。
语慈掀起轿帘子,南越的天气已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喜欢下雪,北煞的将士们在极度寒冷的南越,难免都要穿上很厚的袄子才能抵御寒冷,早已习惯这样天气的她,倒是觉得这里很亲切。
抬眸看了一眼北冥政文,见他身穿白色雪袄骑在白色战马上,浑身上下正散发出妖孽般惊人的气质,那满头的银发正随风飞舞,点点碎碎的雪花,总是喜欢不经意的飘落在那银白的发梢上,就那么远远的看着,觉得仿若仙人。
北冥政文,妖孽用来形容你,总觉得少点什么,因为你至此都有如此纯白的一面,但你的妖孽之心再也不如初。。。
行至淮河城下时,北冥政文派单骑上前叫城,奈何叫了上百声,淮河城依然紧闭不开,这倒是把忽赶而至的北煞军给急坏了。
语慈偷偷伸出脑袋,看了看那巍然耸立的城墙,见城墙上并未有人看守,觉得有些奇怪,尉止君怎会耐得住性子听敌人辱骂?
良久,许是北冥政文不耐烦了,命令将士们撞门而入,并声称入城后屠杀全城,男女老少皆不留,如此残忍的君王,还是头一回遇见,用北冥政文的话来说,人越多,只会越麻烦,屠杀是解决麻烦的最佳途径。
眼见城门快要被撞开,淮河城墙上忽然出现了上千上万的弓箭手,几乎都是整装待发,只在关键时刻,再呼涌而上,方才北煞的士兵们早已叫得口干舌燥,而南越的士兵却未动力半分,待敌人累了之时,再攻击,倒真是绝。
语慈紧张的看着城墙之上,手心里全是冷汗,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城墙上出现那朝思暮想的俊美容颜时,语慈才笑着松了口气。
尉止君正站在城墙之上,同样身穿雪白银狐袄子,头戴金黄九龙冠,额前只有一丝发丝倾斜,那慵懒的眸子,正漠视群雄,似是对此不屑一顾,如此不可一世,却又是如此浑然天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君王之气,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望而可止,却又精美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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