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择夫记(书...》 第17章、指鹿为马

    通报声刚落，门外已然响起了脚步声。同一时间，耿安的手已伸了过来，正准备扯着丁叮叮手膀拉着她退出去。

    丁叮叮当然不准备退出去。她一甩膀，甩开了耿安的手。然后身一退，却是又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九皇眼神一沉。

    丁叮叮装没看见，嘿嘿笑道：“我报告还没做完呢。”

    九皇朝耿安一示意，耿安便准备用强。丁叮叮连忙扬高了声调说道：“报告殿下。我昨夜从那乱葬林里逃出来的时候，恰巧撞见个采花贼。那采花贼当时掳了名女，欲行那不轨之事时，我听得那女口中呼救，自称是东周正使程大人之女……”

    “此话当真？”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略哑激荡的声音，很是时候地打断了丁叮叮未完的说话。

    丁叮叮肚中暗道一声“真配合”，便聪明地闭了嘴。她缓缓转了转身，故意装出一脸“你是谁肿么无故打断我说话”的憨傻模样，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书桌后的九皇看了看丁叮叮，没有说话。只是眼皮略垂，眼眸深处又晦暗了一色。

    中年男一身官服，身形偏瘦，面容清癯。他急勿勿踏入门来，待见到桌后正坐的九皇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虽是正使，但刚刚乍获爱女消息，情急失态，在九皇面前显然大是不敬。他忙整了整衣冠，躬身顿，清声道：“臣鸿胪寺正卿程隆，拜见殿下。”

    九皇起身将程隆让到客位上坐了。

    程隆一边请罪一边坐下，眼神一刻也没闲着，一直不住介地往另一头的丁叮叮身上梭来梭去。嘴里却是吞吐含糊，打了半天哈哈，就是不肯直说正事。

    今天是东周使团正式到京的日，身为使团正使，程隆领着使团跟着西芜的接待人员走完既定流程之后，便急火火地撇下随行官员及西芜方面安排的所有接待人员陪同人员以及监视人员，特意悄么溜地跑来质府拜见九皇殿下，当然不是为了来跟九皇打哈哈套近乎的。

    九皇眉头轻皱，道：“程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程隆犹豫了半天，方才抺着汗又瞄了眼丁叮叮，期期艾艾说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丁叮叮一直等着他开口发问呢，哪容得九皇出声答他。她猛地一转头，却是冲九皇意有所指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抢着说起了其他：“哎，就不知那牢里头的是真皇呢？还是真皇呢？还是真皇呢？”

    这一问没头没脑，来得好没来由。

    程隆听得一头雾水。

    耿安却是突然傻了眼。

    九皇显然听明白了丁叮叮的意图，直接就黑了半张脸。

    丁叮叮却还生怕他不明白，摆着一张纯良无比的丑脸直勾勾看着九皇，好意提醒道：“忘了牢中那位托我转告给您的算计了？就刚刚说那炒作，可还记得？”丁叮叮眼眸晶亮，故意慢慢说道，“小侯爷把九皇关起来了。”

    最后这慢腾腾一句，却是将程隆吓得直接从座上跳了起来，连原本满脑忧急交加的爱女下落都没空去惦记了：“你说甚么？”

    九皇眼神晦暗阴森，深不见底，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理程隆的激荡，默了默，却是反问道：“小侯爷把九皇关起来了？”

    丁叮叮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程隆不愧是做官做到鸿胪寺正卿这种级别的人精，只听九皇这么一反问，便立马从他一字一顿的语气中，嗅出了些诡异来。饶是程隆肚中忧急如焚，却仍是聪明地压住了心底的焦燥，收敛了激荡，开始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进入围观状态。

    九皇亦是不动声色。他看着丁叮叮，不急不徐地问她：“那位若是九皇，那么我是谁？”

    丁叮叮笑嘻嘻地迎视着他的目光，眸内满是认真。她理所当然地道：“你不就是雁九宫嘛！”

    耿安似乎还没从惊呆状态中完全反应过来，喃喃着结巴道：“公……公公公……公……她……她怎……”

    九皇挥了挥手，止住了耿安的语无伦次。他冷冷看着丁叮叮，道：“你说的这些，是牢中那人的算计？”

    丁叮叮又眨了眨眼，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样。想了想，却又想不出不对在哪里，脑绕了一绕，想着自己本来就是信口开河胡说一气，有哪里对才是怪事呢。这样一想，便不再纠结，只信口又道：“公不觉得这是好算计么？”

    一句话的时间，她已是指鹿为马，直把眼前的九皇指认成了雁九宫，把关在死牢中的雁九宫，故意叫做了九皇。

    这原本是丁叮叮刚刚坐等九皇的时候，闲着无事时脑补的阴谋论。之前发现自己处境不妙，丁叮叮情急之下为了稳住九皇，不让他急着下令杀自己灭口，信口便将这一通歪论胡诌成了雁九宫的计策。她之前本是想昏天黑地海侃一通，指望着能把个九皇给绕啊绕啊绕糊涂了，不定人脑一晕乎，便改了主意不杀自己了呢。

    只是可惜，这人吧，要么喜欢低估别人的智商，要么呢，就爱高估自己的智商。

    丁叮叮显然既低估了别人的智商，又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人九皇刚开始，压根就没将她那一通大忽悠给听进去。人直接把那当成疯话给屏蔽掉了。

    要不是这正使大人来得及时，她丁叮叮接下来准定就得活在朝不保夕，脑袋时刻会被别人给随便“招待”掉的恐慌里。最后等到雁九宫被救出来那一日，瞎话再没人买单，她便就只剩把小命乖乖送出去付账这一条道了。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智商问题的时候。丁叮叮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她得怎么做，才能在程隆程正使面前，将“死牢之中的雁九宫是九皇，面前的九皇是雁九宫”这件事给坐实喽。

    只有坐实了这事，她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引导着程隆向九皇借人，让正使大人把自己借出质府去，自己才有机会彻底摆脱这帮人。

    她不需要程隆立马就全信了她的鬼话，她只要让程隆对面前九皇的身份生出一些些的怀疑，那便够了。只要给程隆心中种下怀疑的种，他才会为了自家女儿的下落，为她丁叮叮出头说话，给她丁叮叮争取脱身出去的机会。

    是的，没错。丁叮叮自打一听到“使团正使”、“程隆程大人”这几个关键字，脑里立马就跟昨儿个晚上那个在猥亵男身底下哀哀求饶，继而被自己一张丑脸连续吓晕五次，最后却趁她睡熟，给她来了个不告而别的林中少女，给划上了等号。

    她当然记得那少女告饶时口中说的话。那少女说：“我父程隆，是东周使团正使大人……”

    嘿嘿，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受惠者不报，受惠者他爹也得乖乖自动送上门来替她给报喽。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用在这里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