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自助吧的好处是自由度高,坏处也是同样。
纵使坐下用餐前,对于会场内有往来的,仇潜带著白朗已先打了圈招呼,用餐过程中,仍不断有人过来说上几句。白朗这才理解,为何仇潜一些晚上明明排了应酬,回来还吃的下自己煮的面。
白朗原本就不打算吃多;他们才出国回来,再吃在镜头前可就要胖上一圈,所以只拿些蔬菜水果,倒还无碍。看著仇潜这个食量大的,拿了盘肉才吃了一半,却是冷出了油花,白朗于是起身,去帮仇潜弄了个自制汉堡;就是把现场提供的黑面包拨个对半,塞些生菜、几片蕃茄跟酱烤牛肉片,夹成一个拿了就咬的汉堡包,趁著仇潜歇口气的时候递了过去。
仇潜似乎相当欣赏,三两下就干掉一个,并表示还想追加。一旁的容司祺坐在角落,位置的关系他让白朗给挡住、没怎么受到打扰,见仇潜吃得一脸满意的模样,视线瞄啊瞄的,白朗于是也给他弄了一个,同样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后,容司祺就被长辈领走,不知去见什么人去了。仇潜带著白朗,补上几处遗漏的招呼后,也差不多打算离开。
招过服务生再添了些香槟,仇潜环视一周,剩最后一位,过去招呼完,我们就能离开。
白朗点头,简短应声。一整晚的应酬,他也觉得腰酸背痛了。
仇潜侧过头,很累?
白朗微微动了下肩,整晚这样,拍戏也没这么僵硬。
习惯就好,仇潜笑笑举杯,不过诚心赞一句,今晚很帅。
白朗今晚穿著的,是李福为他量身打造的正黑色礼服。肩线挺拔,腰部收的服贴完美,配合窄版的西裤,衬的白朗身形优美修长,加上李福叮嘱过的姿势,随便一站都像幅名门贵公子的肖象画。
白朗举起手里的果汁杯轻敲仇潜的,谢了,十几万的西装,不帅李师傅该急了。
仇潜却是俯近,没拿酒杯的手抚上白朗背心。实话来说,我其实更想脱掉它们。
白朗平静答道,你要能摆平小海,随意。
每当两人都很晚回家的晚上,仇小海睡觉就会变得黏人。之前白朗偶尔会陪著睡,几次以后,仇小海把这个待遇给记住了。这晚符合了前面的条件,仇小海肯定会跑到主卧室跟他们挤。
仇潜也知道,不无遗憾,多运动才能解僵硬啊。
白朗真的有些背痛了,走吧。最后是哪?
仇潜笑笑,指了指会场的另一头,最热闹的那边。
也就是渠全、以及他全程陪伴的轮椅老人所待著的那方角落。
***
许久不见,洪老越见精神,著实令人宽慰。
仇潜待洪寓身边围著的宾客们对话稍稍告一段落,出声说了句制式的招呼。
众人闻声,纷纷让出仇潜面前的空间,让轮椅上的洪寓可以轻易见到他的客人。
白朗这才有机会近看这位以往只能在新闻里见著的人物。
六十出头的洪寓坐著轮椅,鬓角灰白,身形消瘦,即便有丝疲累,却是目光炯炯。
人人都知,洪寓这轮椅,实际上是几年前一场被怀疑是蓄意的车祸,在双腿留下后遗症的缘故,事故之前,纵使年岁有些,也算颇有风采的人物。
而洪寓的身份,除了背后的洪家是首都望族以外,更特殊的是他做的事。
乍听之下复杂,其实也简单,就是帮人说事。只不过他说的事,甚至能包括各党间的不同意见。
这种游走在多方利益间的斡旋者,本质也是种墙头草的角色,原应被各方排斥,但洪寓以洪家在首都原有的势力,加上优异的斡旋手腕,曾办出不少漂亮协商。自此以后,越来越多人找洪寓说事,人脉迅速累积,成了说话掷地有声的人物。也所以,容家的贺寿宴,是寿星容蔼主动到洪寓跟前致意。
听见仇潜问候,洪寓斯文笑道,原来是仇老板。稍早远远见著,就想今晚有机会聊上几句也不错。原谅我行动不便,就只能等仇老板来找。
仇潜上前,礼数很足地弯腰,与洪寓短暂交握,笑道,不敢劳烦洪老。周围都是长辈,有更重要的事谈,我这小辈不敢多叨扰,这才晚了。
我托个大说声,确实有些晚啊。洪寓笑眯了眼,接口道,不见小渠就盼著仇老板早些过来聊聊?他整晚陪我们这些老头子说话,已是枯燥的很。
一直待在洪寓身后、手扶著轮椅把手的渠全,闻言却是微微弯腰,温顺低垂的侧脸与外头完全是两个模样,先生误会了,渠全没有。
洪寓笑容未变,偏过头徐徐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今晚是比平常安静多了,我看著都不舍得。现下仇老板也算你正经老板,许多方面肯定会多提点,理所当然的事,何需太过顾忌我呢。
话虽温和,里头却透著丝丝线索,仇潜于是接口,渠先生能过来全娱乐,也是洪老帮忙。在工作上,给渠先生的支援绝不会让洪老失望。
那便太好,洪寓笑眼更眯,却略显怪异地多问了句,只不过仇老板这么说,难道是工作以外的就不肯支援了?
仇潜笑了几声,似是理所当然,想来洪老不可能不知,我跟渠先生还算同乡。这同乡情谊,照顾肯定也是会有的。
洪寓满面笑意地点头,看著欣慰,一双眼却隐约闪烁,稍后竟把视线移向仇潜后一步的白朗身上,问道,是说仇老板身边的这位,很是眼生,仇老板不介绍一二?
仇潜微退一小步,左手虚扶上白朗后背。
这位是白朗,也是全娱乐旗下艺人,今晚难得有这机会,就带他来开开眼界。
白朗顶著洪寓的视线;感觉那并不是种友善的观察,只微微点头,晚辈白朗,见过洪先生。
洪寓笑笑受了这个礼,收回视线后感叹,仇先生果然是成功商人,找的苗子都极为优秀。把娱乐业当副业实在可惜,这种眼光算是毒辣精准了。今年几岁了?最后一句又问回白朗身上。
白朗微顿后答,二十四。
二十四啊,洪寓又笑,果然年轻,要好好把握啊。毕竟混这行的最大本钱就是年轻,才貌不论,单就年纪这点,即便是影帝也演不了你后辈不是?
被点名的渠全再度俯下.身,垂下眼皮答道,先生说的是。
而白朗是越听越古怪。原以为就洪寓与渠全之间的关系,自己猜的是八.九不离十,但在这段对话过后,又有些对不上。
不过仇潜似乎也是不耐这种含沙影射,接过话头问了几句洪寓现况与其他人刚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带开上面那些不清不处的,十几分钟的寒暄后,就拉著白朗告辞。
期间渠全除了那两句回话以外,仍多半沈默不语,视线却是依著对话投向仇潜更多;而渠全就站在洪寓身后,这样的举动,洪寓该是无法得见。
这种状况白朗原是不在意,但仇潜的反应却是也有蹊跷。
因为对于渠全的视线,仇潜竟像是全无察觉一般,只对著洪寓与众人说话。
平常来说,对话间若是有人看了过来,基于礼貌,视线亦会朝那人给上一眼,表示注意。仇潜不是初出社会的小子,身段能屈能伸,从今晚的应酬可见一二,所以对于刚刚的渠全,仇潜该是故意忽略了,这背后的理由要说是避免白朗误会,手法可幼稚的不像仇潜作风......
所以直到上了车,白朗也还在思索,直到仇潜把人拖进了手臂。
今晚因为必须要喝酒,习惯自己动手开车的仇潜,早先交待了小李接送。开的车也不知是否为了搭配场合,不是仇潜自己常开的那台路虎,而是大黑色的加长型礼车;这表示驾驶座与后座之间设有一面墙可以隔开。
木著脸想些什么?仇潜拉过白朗后,手摸上白朗的肩胛捏了捏,能开口问的不问,积在心里隔应很有趣?
白朗看了仇潜一脸的不以为然,稍稍放松身子靠了过去,而后问,渠全跟洪寓的关系?
竟是问这个?仇潜低笑,我以为在场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白朗一默,确认后依旧觉得震惊。以渠全这样有容有才的人,背后竟也需要金主支援。前世他从没听过渠全这方面的风声,但涉及洪寓的势力,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只不过......
刚刚洪寓的态度,却又不像?
说到这仇潜握住白朗后颈,低头给了个吻,问道,
当初你来找我说是买断,有没有想过十年后的事?
有,白朗却是点头。
仇潜略微扬眉,喔?说说看。
你找了个新的,我功成身退。
仇潜眯眼,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统计学,我没学过,概念还是有的。
仇潜惩罚性地又咬住了白朗的唇,这次蛮横地扫荡里面一圈,久久才断开。
想想我要被你迷住了,迷的不愿放手,你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白朗呼吸不稳地接了句。
仇潜一顿后,愉快大笑,把人拖上大腿,喜爱地揉捏著。
我想到了,既然回家有小海,我们可以先在这里解决一下你的僵硬问题。恩?
白朗一僵,略略瞥过头,确认后座与驾驶座之间的小窗是关上的。
我会记得堵住你的嘴,小李不会听到,仇潜积极地啃著白朗脖子,沙哑地说,
但震动什么的绝对瞒不过;小李又是常常见面的,白朗坚决地摇了头,而后感受到些什么,叹气地补了句,......其实,跟小海睡觉前,我们总要洗澡的。
仇潜眼睛一亮,我们确实还没试过浴室。
所以手可以从我裤子里拿开了?白朗无奈。
仇潜咧嘴,听话抽出了手,但依旧抱著白朗,让他半趴在自己身上,回到前一个话题。洪寓与渠全之间,就约了十二年。时间到,渠全照理说可以得到自由,但洪寓似乎不想。
白朗沈吟了一会儿,所以渠全想要找一条退路?
或许。
那条退路是你?
如果自由对他来说比名声更重要,我还办的到。
但前世渠全似乎不是选了自由,因为他的名声不坠,国外国内都发展的相当成功。而仇潜这边,也似乎为了某种理由,持续几年一直轮替著包养小明星。
这次白朗沈默了更长一会儿,才问,你帮他的理由?
仇潜再度制住白朗后颈,看进白朗的双眼,低沈笑道,终于肯问了?
白朗没有答话,却也没有躲开仇潜视线。
仇潜笑笑,许久以前,当我以为会跟渠全是一对的时候,渠全跟了洪寓。
白朗就仇潜脸上浮现了些自嘲,没有出声打扰,等著下文。
那时我还是个跑船的小子,是能赚些小钱,但几乎不在陆上。渠全则是一心想成功,没空跟我玩你等我我等你的那套,所以跟了洪寓。只能说,我们那时都把面包放在爱情前面,挺像,所以到现在成了老朋友。
白朗盯著仇潜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太过轻松的感觉。
因为前世的事、与亚奇说的,一些隐约的线索似乎被连了起来。
毕竟,一个人会在理智上想像自己如何如何,但在真正遇上时,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就像白朗自己,在被亚奇说的话影响以前,白朗也认为他不会介意仇潜的任何事。可直到真正遇上了,要说心底没有疙瘩,那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白朗自己。
也所以,仇潜能现在说的潇洒,可对应前世他轮番换过不少小明星包养的事实来看;这种在白朗看来可以被解释为报复性的做法,或许,仇潜心底对于渠全的拒绝,理智上与想像上并非同样......
可难道,事情就会与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自己从不认识容司祺,从没抱过仇小海,也从没这样、待在仇潜的手臂里。
这世,无论仇潜如何,他是动了心的。而他不求长久,只求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前世康健的那般,充满著谎言。
所以白朗垂下眼,很耸地问了句,只是朋友?
仇潜笑声震动著胸膛,取笑重复,只是朋友。
白朗没有跟著笑,只点了点头,我不接受分享。
正巧,我也是,仇潜眼神黯了黯。
记著我说过,如果你找了新--
接下来这句,白朗才说了一半,仇潜的嘴已堵了上来。
而这次白朗热切配合,就像要把自己嵌入手臂里的这个位置似的。
所以仇潜被激的不可能停下,两人不得不用手来了半次,否则实在下不了车。
不过也幸好他们先做了处理。
因为一回到家,仇小海已经抱著他的大白兔抱枕,蜷曲在主卧室的双人床上睡著了。
小小的身子在大大的双人床上,显得格外孤单。
什么旖旎念头,在见到这幕时,都散的一乾二净。
两人迅速漱洗过,轻手轻脚上了床,睡到了仇小海的两边。
仇小海似有所感地皱了小脸,抱著大白兔滚向白朗那边。
白朗细细调整了仇小海的手脚后,印了个吻在仇小海的脑袋上。
抬起头,轮到仇潜凑过来亲了下白朗,补了句刚在车上没说的。
你根本不用担心,你早把我们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