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好人难当,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尽自己的全力做到最好,年近不惑,林可久剩下的时间并不是太充裕,和儿子形同陌路,和女儿充满隔阂,现在又和丈夫闹成这样,她最担心的是林可久会想不开。
一向安稳沉静的林可久,没有做祥林嫂的习惯,固然让人觉得高冷,但也少了倾吐的快乐,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在心里,唯有独自慢慢消化,那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在她而言,甚至不可想象,独自面对一个那么绝望的境地,她一定会疯掉的。
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在林可久疯掉之前把她拽出来了。
本来只想搭一段车,但结果是九婶说一个早上都没有看到陈廷,所以杨静怡便自告奋勇送她回家,杨静怡在医术上算得上是座难以逾越的高峰,但在驾驶汽车方面就不敢恭维了,全程没有一点儿安全意识,而且开车的时候总是猛加油门,猛踩刹车,外人看来大概觉得好笑,一辆小小的油绿色车子在平坦坦的公路上一动一动的,像只受了伤的青蛙。
她忍不住笑:“杨阿姨,你这车子学出来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是这样?”
“找个陪练吧!”杨静怡不以为然,摇头说:“要个凶一点的,太温和的拿我没办法。我这个人脸皮厚起来,连自己都害怕,我老公跟着我两三次,说我还没我声音大,后来就索性不管了。”
她摇头笑道:“别猛踩油门,也别猛踩刹车,抬头看着远处,如果有问题的话,提前就采取措施,别到了眼前才说。”
“话说那张照片车上的人不是你吧?”杨静怡一边放慢踩油门的速度,一边闲散地回头问她。
她轻轻一笑,低声说:“开车的时候就不能专心一点吗?”
杨静怡哼了一声:“聊天而已。”
一看到杨静怡有什么不当操作,她立刻就提出来说,不到一会儿功夫,进步就很明显了,这是自动档的车子,开起来自然轻松许多。
送她到门口,杨静怡不愿意留下来吃早饭,二话不说就开着车子离开了,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进去,九婶正在厨房里腌鸡肉,爸爸不在家,姑妈也不在家,至于梦涵,更是放牛吃草没人管了。
她往厨房里去,被九婶赶了出来,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无事可做,心里一直烦闷,便索性回到自己房间里,刚刚换上家居服躺在床上,就听到九婶和一个人说着话往上走,正往她房间这边过来。划天为界
忙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九婶敲门,低声喊:“小姐!有人找你!”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九婶不会带上来的,尤其还带到房间门口,她强打起精神,努力睁开眼睛,走到门口,把门拉开。
这一下子就足以彻底清醒过来!她淡淡地哼了一声,扫了一眼来人。
许久不见的玉泽南,一身健康宝宝的装扮出现在哪里,蓝白色的格子衬衫,白色的苏格兰校园风马甲,下身一条牛仔裤,已经快三十的男人还穿得如此粉嫩,不是穿白皮鞋的就是娘炮。
她哼了一声,轻轻地点头:“我爸爸不在家,你晚上再过来吧。”
“我是来找你的。”玉泽南笑得很腼腆,这个该死的男人,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子要给谁看?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她低头看到九婶瞪着自己,假装没有看到。
九婶笑道:“小南一定饿了,在这里吃早饭,我做你喜欢吃的回锅肉,很快的,你们慢慢聊,马上就有的吃了!”
“九婶,看不出来你挺好色的,人家男人粉嫩粉嫩的,你一看到就喜欢是不是?跟他很熟吗?还要留人家吃饭,也不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她的冷言冷语换来九婶一个凶狠地回眸,更转头对着玉泽南说:“这孩子没睡够就是这样的,动不动就发脾气,没事儿,你只要别和她计较,过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玉泽南就笑起来:“嗯,我知道了,我从来也不和她计较。”
这话说的!她不想再多做解释,反正看到他,心情就不好。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去了季校长家。”他说话的时候陪着小心,一双眼睛瞥着她的表情。
她难掩心中的厌烦,心里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季林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她,居然会找这么个令人作呕的家伙来做说客。
“现在林阿姨怎么样了?”他又问。
“很好。”她实在是一个字也不想多和他说,只要一看到他那张无辜的脸她就觉得可恨!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他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跑过来装熟人!独家boss令:萌妻乖乖嫁我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和夏青槐其实真的很像。”玉泽南忽然改变说话的方向,简单来说,他是个很聪明的家伙,知道那些话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我们是情侣,像是自然的事。”她只想笑,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他玉泽南都不可能和夏青槐相提并论。
“所有的情侣在相遇的那一刻都当自己和情人是修了五百年的缘分,这个我理解,不过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当你们的想法一致的时候的确就是好事,两个人死心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会比其他人单独前进更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意见相左,是不是就南辕北辙,相互撕扯去了?”玉泽南瞥着她,表情相当诚恳。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说得也在情在理,如果换一个人说这话,她可能还会感慨两句,可是现在说话的人是玉泽南,她就只会觉得他备有用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才是人之常情。
她低头笑了笑。
玉泽南在看过她无数次歇斯底里之后,终于平静地面对自己蛊惑的言论,心里暗自窃喜,于是又打铁趁热,接着说:“要我说,相同的人在一起不是真正的爱情,而是同病相怜的同情,只有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在一起才能互补,才能让一个家圆满。”
她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尽管一再告诫自己,生气是没有能力的人江良才尽的表现,但还是忍不住想往他脸上啐一口唾沫。
“辰星,有很多事,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玉泽南向前一步,试探着靠近她,样子像是在靠近随时会向他发动攻击沉睡中的鳄鱼,把这个当做了一个既刺激又充满诱惑和危险的游戏。
“那有多复杂?”她问。
玉泽南成功地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咧嘴笑道:“因为他是我兄弟,所以我不能说他的坏话,可是你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一定会保护你。你知道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一定会支持你,包括你喜欢的别的男人。”
好感人的一番告白。
她嗤笑了一声。
玉泽南便又说:“你可以笑,总有一天你就会发现,原来对你最好的人根本不是夏青槐!”豪门情变,渣总裁别碰我
“那是谁?”她握紧拳头,准备只要他说出让人厌恶的答案,立刻就往他脸上揍一拳,虽然有些野蛮,不过她发现这是让他走开的最有效方法,财富名誉地位的诱惑太大,玉泽南会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她要随时防备才行。
她在进步,对手也在突飞猛进,已经掌握了她性格和行事方法的玉泽南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成功地将话题引入季林昨天晚上的事。
“你不了解男人。”玉泽南笃定地说:“他们在外面被要求顶天立地,在家里被要求撑起所有的重担,在孩子面前被要求扮演一座大山,在妻子面前被要求扮演一个完美的情人,有太多的压力是你们女人难以想象的,一旦他自己失去了自信,就会变得有些颓废,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因噎废食,而是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调整,只要他找回了自信,自然就会变回以前的那个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去自信?”她确定这是在说季林,印象中的季林,说不上是意气风发,但也是个姿势颇高的人。
“他从一个统管几十个人的乡镇中学校长,一下子变成城市中学的普通老师,从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领导到被人差遣,还要遭人非议的底层老师,这种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我了解季校长,他已经在镇上当了二十几年的校长,镇上几乎所有年轻人的毕业证书上签的都是他的名字,男人的事业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现在轰然倒塌,二十多年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谁站在那个位子上都会崩溃的。”玉泽南娓娓道来,尤其是对于名利相当看重的那部分,像是在说季林,更像是在说他自己。
这让她忍不住冷笑起来:“照你这么说,他失去了事业上的成就,就应该把错都归咎在阿姨头上吗?如果他喜生不起,为什么还要申请调走?如果为妻子女儿牺牲一点点也如此不甘愿的话,又何必勉强呢?”
“正因为他们是最亲密的人,所以才会这样。你替季校长想一想,现在他心里的问题很严重,只要别人一喊他季校长,他就会觉得对方在讽刺他,只要很多人聚集在一起说话,他就会不自然地觉得对方是在议论他,他是那么爱面子的人!”玉泽南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轻轻地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