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边大吼,一边伸手扒开众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加上将近一百公斤的体重,很容易就在矮小瘦弱、细胳膊细腿儿的少年中间打开了一条路,她躲在胖子身后,两个人得以不太顺利地穿过人群,学校有几个体育老师,手拉手挡住了操场和教师宿舍之间唯一的一个通道,把汹涌的学生潮挡在外面。
她和胖子得到允许进入,前面不远处,正是气急败坏急匆匆往家里赶的季林。
两个人连忙快步跟在季林身后,三个人刚来到电梯口就听到江汉已经面目全非的哭嚎和用力敲门的声音。
板着脸的季林走上楼,视线刚刚对上了火烧火燎的夏青槐,脱口而出:“夏青槐!你真是我人生的噩梦!我们为什么不能河水不犯井水,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你非要毁掉我才甘心吗?”
夏青槐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向后退了两步,站到对面邻居的门口,往前快步走了两步,抬起脚来猛踹过去,季林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哼了一声。
虚惊一场,对象不是季林,只听到嘭地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在看到门开了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双脚瘫软,险些滚下楼梯,幸好胖子一直挡在后面。
夏青槐率先冲进门去,对着江汉吼:“人在哪里?”
江汉用袖子擦着眼泪,快步往一个小房间走过去。
推开门,里面的一幕让所有的人打了个冷战。
林可久已经晕倒在地板上,毫无反应,虚弱的云蔚在床上无力地挣扎,身下白色的床单全被鲜血浸透,血还在不停地流,居然已经穿透了柔软的床铺,滴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正缓缓地变大。
季林彻底崩溃了,他一个箭步往前,跪倒在地上高声问:“怎么了?云蔚,这是怎么了?”
云蔚咬紧牙关,露出苍白的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并没有看向季林,只是看着夏青槐,用手拉住他的衣摆,眼泪就像欢快的豆子一样滚落下来,有气无力地说:“哥!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夏青槐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被汗湿的额头,微微一笑:“不要怕,你不会死的!”
“胖子!”他回头喊道:“你背我妈,把云蔚抱到我背上来!”
“好!”胖子上前来,从季林怀中躲过晕厥的林可久,像是把一张纸片甩在背上,十分轻松地就背着林可久跑过来,因为林可久早已经失去了知觉,为了防止滑落,胖子半弯着腰跑过去,大咧咧就用一只手托起云蔚的腰,云蔚痛得不行,大声叫了起来:“我要死了!好痛!”牧九歌
她皱着眉头看他的手,便往前两步,拉住他的手:“我来背!”
“不行!你背不动!”他摇头。
一直躲在墙角哭泣的江汉瑟瑟缩缩往前了两步,小声说:“青槐哥,让我来。”
胖子和江汉背着人,快步往外走,季林忽然站起来挡住了门口,大声吼道:“不行!你们应该叫救护车!不能这样把她们母女俩带走!”
“季校长,青槐哥来的路上已经叫过救护车了,他是担心车子经过那段颠簸的路来回需要很长时间,耽误云蔚的病情,我们现在赶着出去,在什么地方遇到救护车就在什么地方上车!”江汉的话音刚落,就结结实实挨了季林一个耳光,他抽得上了瘾一样,左一下右一下连打了七八次,一面打一边骂:“该死的!都是你做的好事!如果云蔚有什么事,我杀了你!”
此刻的季林像只发了狂的野兽,龇牙咧嘴想把江汉撕得粉身碎骨一样,可怜的江汉不敢反驳,又怕背上的云蔚因此受伤,脸上全是巴掌印,也不敢动弹,咬牙站在原地,即便挨打嘴角已经溢出血来,仍旧一声不吭地站着,背上的云蔚又急又气,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叫,疼痛让她连叫唤的声音的变得十分虚弱,因而毫无力量。
夏青槐一个箭步往前,将他一把推开,季林踉跄了两步,坐在沙发上,但几乎是第一时间,季林又快步跑过来拖住他的手臂,焦灼地苦苦哀求道:“青槐,你听我说青槐!你要为云蔚想一想,好不好?当我求求你!她今年才十七岁!要是这样子出去了被人看到,一辈子就都毁了!你别的不念,想一想你爸爸走了之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你妈妈,你可怜可怜云蔚,好不好?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怎么过日子?”
“命都快没了,还顾虑会不会丢脸!”夏青槐一把推开他,对着胖子吼道:“还不快走!”
胖子一个箭步往下,江汉也跟着往下跑,夏青槐狠狠地瞪了一眼季林,冷冷丢下一句:“我觉得你应该是最不要脸的人了!”就往外走。
她低头看着满地的血脚印,打了个冷战,也跟着快步追上去,只留下颓然无助的季林,死沉沉地坐在沙发上,用沾满云蔚鲜血的手捂住脸。
还好,学生们得到了很好的疏导,全都回到了教室,尽管如此,在江汉背着云蔚跑出来的时候,学生们还是疯狂地聚集在窗口,探头往下看,已经恢复了静寂的校园又一次被重新点燃了。特种兵王在都市
伴着鼎沸的人声和众人的目光,一行人快步走出校园,云蔚还在血流不止,江汉后背全湿透了,地上也留下一片片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抬头看着夏青槐,小声问:“该怎么办?”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跑。
他跑得很快,她始终追不上,终于在颠簸的小路上扑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夏青槐停住脚步,伸手来扶她,她既羞且愧,忙小声说:“你去吧!我在后面慢慢来。”
“你从来不是我的负担。”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拖着她往前跑。
一辆警车缓缓驶入,胖子连忙跑过去大叫。
陈嘉言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二话不说就调转车头,载了大家往医院去。
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她果断地松开夏青槐的手。
夏青槐低头看了她一眼,她便小声说:“你们先走,我打了车子马上就来。”
陈嘉言看看夏青槐,又看看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明白个中含义。
夏青槐坐上车子,关上车门,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她。
车子开远了,她静静地站在路口。
很幸运,刚好有一辆出租车送小镇上的人回来,她正好可以搭车往城里去,可是看到她脚上的鞋子已经被血染透,司机犹豫了好久,她说尽了好话,对方才愿意让她搭车,从小家里就有超过三个专业司机,好几辆私家车的陆辰星有一天会为了搭一辆出租车磨破嘴皮,说出去也没人信吧!上了车,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杨静怡打电话,经历过一次医疗事故的杨静怡不知道会不会为了云蔚再一次踏足公立医院,这地方并不健全的问责制度让杨静怡深受其害,但她能想到现在可以为云蔚提供帮助的只有杨静怡一个人而已。
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到达家医院的时候,杨静怡已经在门口急诊科等她了,面对她的忧虑,只是释然一笑,我现在是以病人家属的身份过来的。
所有的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夏青槐看到她走进来,显然放了一大截心,虽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救护车,陈嘉言还是跟着一起来了,他认识杨静怡,讳莫如深地打量了她很长时间才吐出一口气,上前来和杨静怡打招呼。月亮了
季林姗姗来迟,蜷缩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个无限远处,江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只顾踮着脚尖往里看。
胖子拖住他的胳膊,骂道:“你个臭小子!你给我消停一下!在这里晃什么晃!早知道害怕!还敢给我干这种坏事!”
江汉擦着眼泪,被胖子拉到一边去了。
白大褂上沾满了血的大夫走出来,板着脸问:“谁是监护人?”
“是我。”季林站起来跑到大夫面前,有气无力地颤抖着问:“医生,我女儿没事吧!”
“她昨天自己在家里服用了堕胎药,现在经过检查,胚胎是已经流出来了,可是没有经过及时处理,问题严重了。我们询问过她,她从昨天就开始血流一直止不住,今天早上开始大出血,你们来得太迟,现在你们没有任何选择了,必须马上手术切除子宫!”大夫冰冷的语气做了一个生死了断。
季林仍旧不死心,死死地抓住大夫的手:“医生,你行行好,请一定要帮她保住子宫,不然这个孩子的一辈子就完了!”
“我提醒你,现在你还不尽快做决定,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如果我们还不手术,再耽误时间,就算开刀,我们也救不活她了!”大夫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眼神却充满了斥责。
季林还在犹豫,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江汉用力敲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哭:“我就说找个正经医院去做手术,她就是不肯听我的,说什么要用最隐蔽的方法解决问题!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看杨静怡,杨静怡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这个大夫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昨天来可能还有些希望,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必须尽快签字,这不是危言耸听。”
站在她身边的夏青槐也听到杨静怡的话,将头转向一边,低头不语。
“我,我。”季林向后退了两步,喃喃地说:“不!我太太还在旁边急救,我得和她商量商量,还有,还有。”
“请在这里签字。”大夫将手术同意书递给他:“情况就是这样,做不做手术,你自己考虑,我得再提醒你们一次,我们现在已经在帮她输血,如果再不手术,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季林痛苦地将手捂住自己的脸说:“不!”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