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慢慢走到月光下,清瘦的高个子顶着一头花发,嘴角含笑,看着玉泽南说:“小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林。
她皱起了眉头,季林则冲她礼貌地一笑,搂着玉泽南往前去了,两个人渐行渐远,她站在门口远远地张望,猜不透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小凡!”胖子浑身酒味凑近她的耳朵大声喊。
吓得她浑身鸡皮疙瘩,回头看了一眼,胖子满脸坏笑:“你这个小花痴!怎么样?不喜欢青槐了?移情别恋看上玉泽了!你还真是眼光好,我们镇上最帅的三个男人都被你看上了!”他掰着手指算道:“青槐、玉泽,还有我!”
她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想了一想,便问:“季林找玉泽南干什么?”
一个是夏青槐恨之入骨的继父,一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很有可能和夏青槐有关。
“咳!他们两个就像父子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自从玉泽爸爸死了,他妈妈没多久就失踪了,是林阿姨和季校长供养玉泽长大。”胖子轻声说:“都说他和季校长比青槐还亲一百倍。”
早知道玉泽南无父无母,却从不知道他是这样长大的,之前和他在一起了十年,居然一次也没有见过抚养他长大的季林和林可久,足以见得这个人忘恩负义,铁石心肠,冷笑了一声,随口轻声说:“林阿姨和季叔叔都是普通老师,一起供养三个孩子,的确不容易。”
就是这么一句话,居然歪打正着,胖子就咬牙切齿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林阿姨一直都心存愧疚,玉泽的爸爸和青槐的爸爸是最好的朋友,当时青槐的爸爸去找那个陆湛算账的时候,玉泽的爸爸放心不下就跟过去,谁知道就出事了!说来说去还是陆湛那个混蛋的错!他那么贪财!要是不他抢走了夏叔叔的汤谱,就不会有这种事了!真是造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儿子没****儿!全家死光!就为了赚他那些臭钱!兄弟也不要了,背信弃义的家伙!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一定当场砍死他!我的两个兄弟,一个被他害得成了孤儿,一个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死!”
她一下子瘫软下来,跌坐在地上。
“你这丫头,怎么笨成这样!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也能摔跤!”胖子伸手去扶她,一面嘟囔着说:“快起来!”
她反握住胖子的胳膊,摇头说:“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胖子傻乎乎地问。
“夏叔叔同车过世的朋友叫徐昆,可是玉泽南姓玉泽!”她慌了神,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有这种意外!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该死!怎么会有一个夏震的儿子,还有一个徐昆的儿子!真夜谭
“玉泽跟他妈妈姓。”胖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没事。”她用力推开胖子的手,掏出钥匙,却因为双手拼命地发抖而连钥匙孔都插不进去。
胖子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替她把门打开,又忙问:“你确定没事吗?我陪你去看大夫吧?”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好累,眼泪压顶,要将整个人炸开一样,却始终滴不出一滴泪,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太残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就只是为了让她明白,陆家的一切厄运都是罪有应得吗?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原来藏着那么多置人于死地的暗流漩涡。
一心想力挽狂澜的她,现在全身心陷入漩涡中心,难以自拔。
该死的!
她到底该怎么办?
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隐隐地睡着了,一整夜噩梦不断,旋转的木马不停地奔跑,和着悲惨尖锐的刺耳咯吱声,不停地掉落,摔得粉碎,她坐在白色的木马上,跟着一同粉身碎骨,化为尘烟。
就是如此痛苦又悲惨的过程,不停地反复,让她轻易地想起一个可怕的词语,无尽轮回,永不超生。
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满月穿着崭新的孕妇装,精神抖擞地坐在床边玩儿手指。
玉泽南出现在床边,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抬起手放在她额头上,暖暖地笑道:“没事就好了。”
她颦眉看他,想用力甩开他的手,但想起胖子的话,犹豫了一下。
正在这时,胖子和夏青槐出现在门口,胖子立刻就吹了一声口哨,玉泽南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从她额头上拿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夏青槐,轻轻一笑。
夏青槐仍旧是面无表情,转身出去了,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坐在床头的玉泽南好像完全弄不清这眼泪为谁流的一样,细心地掏出纸巾为她拭泪。
胖子叽叽喳喳说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看到他的嘴在面前像条鲶鱼,不停地开开合合,东方渐渐发白,吊瓶中打完,拒绝让任何人送,满月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回家。神魔也要毕业考
路上遇到夏青槐,他穿了她带回来的另外一套黑色西服,神情萧索,瞥了她一眼,低头往前走。
之前觉得他就在身边,可是这一眼,已经将她推出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她的心在滴血。
这个时候满月手忙脚乱地比划:“姐姐,生病了,大木头,抱你。”
“夏青槐送我去的医院吗?”她低头看满月,她却已经被路边的蝴蝶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跑跑跳跳追蝴蝶去了。
临近傍晚,吴所长带着疗养院的人来了,孟君谣办事的速度很快,基金会已经受理了满月的申请,将会负责她在疗养院的所有费用,并且承诺,将来如果小孩没有人收养,基金会可以助养到大学毕业为止。
吴所长相当满意这个结果,镇上的人也都说满月傻人有傻福,看着不谙世事的满月,纵使心里有很多不舍,也只得看着她离开。
疗养院的人只用了一个玩具加一个菠萝包就成功将满月带上车,即便不知道哦将面对什么样的未来,她也笑得格外灿烂,还不停地向辰星和镇上所有人招手。生来懵懂的人淡了离愁,也是一件好事。
送走满月,人们谈论着满月的幸运渐渐散去。
有人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转过头去,看到的是玉泽南,他轻笑道:“看你,病还没好就出来吹风!大夫说了,你发烧是病毒感染,至少得打好几天的吊瓶,快回去吧!”
今天以前,他还是那个冷嘲热讽的犀利男人,今天以后,他就摇身一变,温暖体贴得让人不舒服。
“你不去上班吗?”她有些不高兴,轻轻地皱起眉头。
“请了几天假,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胖子又粗枝大叶的,不能信任。”玉泽南说得很自然,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有什么似的。
玉泽南毫无预兆地大转变,让原本简单的事情更加复杂了起来,尤其知道他父亲是和夏震一起过世的徐昆,就像一碗绝美的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苍蝇,即便知道他和夏青槐一样,也有可怜的身世,两种感觉却截然不同,想到夏青槐的时候,她的心便会一阵阵刺痛,但看到玉泽南,怜悯也盖不上鄙夷和厌恶。
这些关心充满了虚伪的味道,她皱起眉头,淡淡地说:“你走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钻石豪门:神秘首席专横爱
“你真的可以吗?”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的!”她甩掉身上的衣服,塞进他怀中,轻轻地说:“用不着替我操心,我现在还能打老虎呢!”
“好吧。”玉泽南无奈地向后退了两步,目送她往前走,视线却寸步不离。
她向前走了两步,胸中始终被旺盛的火苗炙烤,看了他一眼,真的很想说点儿什么让这件事简单一些,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用来修饰缘分的,好像之前应该加上孽这个字。
额头上的烧还在继续,心里的火也越来越旺,她晕乎乎地将便当盒拿出来,放在桌上,从冰箱里拿出东西来,有条不紊地准备便当,花了一个半小时,玉泽南站在门口看了一个半小时,她手中的动作从未停歇,他的视线从未离开。
将所有的东西小心地码放在盒子里,她提着便当盒向外走,玉泽南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她来了起,回头对着玉泽南骂道:“我拜托你不要装作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们一点都不熟!以前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她喘着粗气,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玉泽南,前世今生,整整十年她掉在一个坑里,被肆意耍弄欺骗,所有的愤恨一股脑涌出来,她握紧拳头,向前走了两步。
玉泽南向后退了两步,却也不退让,仍旧盯着她的眼睛,反而笑了起来:“我觉得,没有关注就没有恨。你现在那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那天在聚会上我说的那些话,我可以解释。”
“够了!玉泽南。”她对他最后一丝的平和被彻底打破:“你知不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是什么?”
“毒舌还是自以为是?”他挺有自知之明,直接先说了。
她提着便当盒往外走,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冷笑道:“是你无时无刻不想着用谎言粉饰你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损人利已!”
“我没对你说过谎!”他信誓旦旦地伸出手来:“从一开始就没有。”
“这点我认同,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浑身赘肉的胖子。”她盯着他。
他笑得颇为得意:“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我没有想到你那么小气,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