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有客但能来问字，清尊宁惜酒如淮（五）
“为什么？”傅凌寒诧异的望着成德，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旁人，这次这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对成德说出来，然而成德的答案却令他惊讶，成德既然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他觉得成德应该想知道答案的。甦覜鼗伤
“因为我们是朋友！”成德微笑着对傅凌寒说道，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却表达了他的情谊瑚。
傅凌寒无语，一口一口的饮着茶水，用氤氲的雾气朦胧了自己的表情，让眼底的那份湿漉漉的情谊被遮住，这么多年，从来只知道鲜血的味道，从没有尝过泪水的滋味，从他记事的那一天开始，眼泪便已经在他的世界消失了，他隐藏着自己的情感，更时时刻刻吞下自己的泪水，而今天却因为成德的一句话勾起他埋藏在心底的湿润。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想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我只要知道你是我所认识傅兄便已经足够，我们或许有着不同的立场，若是我知道了你是谁，我们或许会成为仇敌，我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有些事情我选择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我们依旧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因为不知道，我们依旧可以把酒言欢，因为不知道，我们依旧可以交心！这番话成德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知道傅凌寒懂得，也明白。真正的友谊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肝胆相照，如此而已！
傅凌寒缓缓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眼底的泪水已经随着沉默而混合在了空气中，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是怀疑我的。”
“我刚开始的确怀疑你，一切都太过巧合，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出去本就不喜欢带很多人，而一直跟随我的叶刀叶剑因为有事离开京城，所以我出去根本不会带上其他人，我遇险时，他们不能相救，也不能去通知人，这样的孤立我想若是被人给利用也不是不可能。皇上这次出宫竟然没有人在暗中保护，这件事连我也十分诧异，但我想若是有心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皇上的行踪旁人很难猜测，但这次他却是带着雪儿一起出来，皇上必定会随着雪儿的心意，而雪儿去的范围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缩小，而知道她会到哪里去的又必定会是她认识的人。我与浅月跟皇上相遇，应该不是偶然，浅月似乎有意带我来此，而怜儿的出现恐怕也绝不是碰巧，我想我们几个人的行踪恐怕都在一个的预料之内，而这一切又都是蓄意安排的，而能够安排这一切，又轻易的骗过怜儿跟浅月，只能是后来突然从阁楼上跳下来的你，我想着你应该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若不是浅月受伤，你根本就不会露面。”成德又饮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这些事情让我之前不得不怀疑你。”
“那你如今为什么又选择相信我？”傅凌寒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地问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又是这样一句话，却让他的怀疑全都消失，只留下对傅凌寒的信任，“因为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更加不会利用我，因为你对浅月的情谊，你更加不会伤害她，怜儿跟曹寅又是你最亲的人，你更是不会拿他们的命开玩笑，我虽然感觉的出你对皇上的敌意，但我相信你终究不会拿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腹黑夫君狠毒妻,毒宠冷妃
“你相信我，可是我如果辜负了你的信任呢？你难道不怕从一开始我接近你便是为了利用你吗？”傅凌寒缓缓地问道，“你虽然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可是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到一些。”
成德淡淡地笑了笑，目光直视着傅凌寒，眼底的清澈干净令傅凌寒动容，眼底的信任亦是清晰可见：“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虚假的情感隐藏这么多年，这世间唯有情感是最真挚的，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即便是用虚假的情感去代替真实的情感，也根本无法隐藏这么多年。更何况，你的出生决定了你的高傲，你的经历决定了你的不屑，而你的性格又决定了你的自负，你根本不屑于去利用任何人，你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欺骗，利用，虚假，又怎么可能用这些手段去对付旁人？铄”
傅凌寒不知该说些什么，成德从来没有问过他，不过成德的确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成德观人入微，人又聪慧，他的一切似乎不用说也瞒不过他，可成德还是选择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要他自己一日不将他的身份告诉成德，那么他们依旧还是朋友，成德依旧可以只当他是傅凌寒，只是他自己究竟能做多长时间的傅凌寒？
“成德，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满人中最特别的一个，你虽是满人，却处处散发着汉人的气息，有时候跟你在一起，我都会忘记你也是满人，你跟他们真的不一样，也难怪…………浅月会如此倾心与你。”傅凌寒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成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的血液中流着满人的鲜血，却在汉人的土地上成长，而他也从来不觉得满汉之间应该有什么诧异，可是从他知道的那天起，满人跟汉人之间的斗争便一直不断，他很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化解，却终究是感觉力量太过渺小，汉人对满人有着太多的仇视与蔑视，而满人对汉人又有着太多的不懈与偏见，无论当日究竟是谁对谁错，那些往事终究已经随着历史的脚步滚滚向前，如今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为什么不能放下成见，和平共处呢？成德没有办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但却知道在有些人的生命中，永远也不会甘心，就向他面前的傅凌寒，他没有办法去劝傅凌寒，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自己的坚持，而傅凌寒却注定会在与他相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成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一天他们兵戎相见时，彼此都能记得曾经他们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这样也不枉他们相交了一场。
“你这一段时间太过忙碌，整日间沉浸在书的世界中，浅月说…………你好像是为了逃避一些事情，才刻意将自己弄得这般忙碌，这样你也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不过她却担心你这样会损害自己的身体，所以便请我想想办法，我便在那座阁楼上等你们，怜儿我是故意放她出来的，我原本想等大家到齐了便去散散心，可是无意间却获得了康熙出宫的消息。”傅凌寒沉默许久，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成德对他的信任他唯有以信任相报才不至于辜负他，“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我本不愿意放弃，不只是因为康熙身边根本没有旁人保护，更重要的是现在局势紧张，若是京城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算到了吴三桂的身上。不过康熙的身边有落雪跟曹寅在，我想这件事终究是有些难办，曹寅恐怕会用生命保护康熙，我想落雪也会的，我不敢去冒这个险。原本打算或许可以引开落雪跟曹寅，再对康熙下手，可是这样到最后曹寅跟落雪终究是脱不了干系，我便放弃了这次机会。可是谁知我的一个朋友竟来到了京城，却是我始料未及的，他知道我放弃了这次机会，便瞒着我开始了这场刺杀，至于康熙他们与你们相遇，完全是个巧合，即便我知道落雪去哪里，也来不及告诉浅月要她去同样的地方。更何况若要成功刺杀康熙，自然是希望他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又怎会让他与你们相遇？我在阁楼上的确看到了你们所面临的一切，而我的朋友也来到了阁楼上，下面的事情我想已经不用我多说了。”青云之上
依旧是沉默的气息，成德现在明白了，傅凌寒与他的朋友在阁楼上，无论傅凌寒想不想下来救人，都不能下来，他的朋友一定会拦着他，无论是劝说也好，还是武力也罢，都不可能让傅凌寒下来，直到后来浅月受伤，傅凌寒才不顾一切的冲出来。
“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浅月跟你约好在那里见面，浅月必定知道你就在上面，那他为什么还要怜儿回散花楼去找你？”成德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难道想不出来原因吗？”傅凌寒眼神黯淡下来，但是仅仅是一闪而过。
成德想了片刻，似乎有些明白了：“浅月让怜儿离开，恐怕是不希望怜儿受到伤害，才找个借口让她离开，然而她却知道你就在阁楼上，而众人出事时你却不下来相救，我想浅月不会不怀疑的，更何况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对于你的事情她或许知道都比我们想象中多一点。那么她就是想隐瞒这件事情，不让别人知道你在楼上，她是怕你出现在皇上面前，她怕你的出现反而会将局面弄得更加混乱。”
“是吗？你为何不问问浅月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是你重要还是康熙重要，亦或是我？”傅凌寒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是说浅月让怜儿离开时为了救我…………。”成德有些不明白，怜儿离开与他又什么关系？
“浅月让怜儿离开，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知道我在阁楼上看着这一切，所以便让怜儿离开，保怜儿安然无恙，毕竟刀剑无眼，怜儿若是在那里，很有可能受到伤害，而曹寅又还没有离开，怜儿也是不会离开的。她此番作为本就是让我看到，她在跟我交换条件，她救了怜儿一命，希望我能够救你一命。至于其他的，我想浅月根本就没有考虑，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定要救你。”傅凌寒低声诉说着，心底却是一片黯然，浅月的心他永远也得不到，为了成德，浅月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喜欢上除了成德以外的人？只是她爱的人却是成德，一个让他连竞争都不能竞争一次，便已经注定要输了的人。末世之懒人求生法则
成德的脑海中又现出浅月苍白的容颜，在生命的危机关头，浅月想到的人永远都是他，那个娇弱的女子一次次令他动容，又一次次令他无奈与心疼。
“或许，她只是在危机关头忘记了你在哪里而已，让怜儿回去只是为了找你，或许浅月根本不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情，这一切毕竟只是你的猜测。”成德找了一个理由，对着傅凌寒说道。
傅凌寒无奈的笑了笑，道：“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为了安慰你自己，还是为了安慰我？你若是有疑惑，等浅月醒了亲自去问问她不就行了？”
成德立刻不说话了，又倒了一杯茶独自饮了下去，却根本没有尝出一丝味道。
傅凌寒起身，笑着夺过成德杯中的茶，道：“茶既然没什么味道，何必再饮？浅月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处理吧，没人能帮的了你，我便把她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我…………。”成德正想说话，却被傅凌寒给打断了。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曹寅挺像的。”傅凌寒笑着走出房间，到了门口时，停留了一下，思考片刻，又道，“我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我们虽然立场不同，但我还是谢谢你愿意这么相信我，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不做，不过你们是我的朋友跟亲人，我绝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至于康熙，将来即便是有机会，若是有你们在场，我绝不动他！这算是我对你的承诺！”说完便要踏出房门。
“真的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吗？”成德望着傅凌寒孤单的身影问道，他知道傅凌寒明白他在问些什么。
“你无妨放弃你从小的梦想，也无法违背你一直以来的立场，更加无妨改变支撑你生命前行的力量，而我亦如是！”傅凌寒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眼神中有众多无奈，众多不忍，终究是化为眼底的一抹平静。
成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望着黑暗中的傅凌寒渐渐的远去，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傅凌寒的孤寂、落寞无法对人述说，而他也根本帮不了他，世事有着太多的无奈，他们终究是无法摆脱。
灯烛忽明忽灭，一切都沉醉在朦胧与黑暗中，世界也仿佛沉静到了极点，苍茫大地，一片萧瑟，一片冷清。
微晕娇花湿欲留。簟纹灯影一生愁。梦回疑在远山楼。
残月暗窥金屈戌，软风徐荡玉莲钩。待听邻女唤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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