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有客但能来问字,清尊宁惜酒如淮(四)
黑夜沉沉的笼罩着大地,将一切的情缘纠葛都深深地掩盖在黑暗之下,一切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到异常。甦覜鼗伤
忽明忽暗的灯光将成德的脸照的越发迷离,深入骨髓的伤痛让他的眼神依旧那般沉痛。房间里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只剩下成德和卢浅月两个人。
卢浅月深深地叹息一声,端起旁边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让她的伤痛得到了缓解,也让心底的叹息变得淡然,寂静的房间内,她却觉得只有她一个人伫立其中,成大哥的心早已经不在这里,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自己置身何处,她的心中万般苦涩,却不能述说,成大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叹息的不是他的心不在这里,而是不愿看到他如此的痛苦,他眼底的哀愁她想要为他化解,却不知如何做起,成大哥是为着雪儿姐姐的痛苦而痛苦,而她自己却是为着成大哥的痛苦而痛苦,这一段恩怨纠葛中谁都没有错,或许错的只是这一段痴心纠缠吧。
卢浅月想要早些话题来打破这份沉静,也许这样他就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痛苦与无奈,心思百转,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到嘴边的只剩下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瑚”
“已经是戌时了。”成德掩藏着眼中的所有情绪,慢慢地走到了浅月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微笑着说道。
“戌时?”卢浅月的脸上现出担忧之色,“母亲见我这么晚还不回去,定然会担心的,况且今日瑾儿也并没有跟着我出来,可是…………可是我这番模样又怎能去见母亲呢?”
“放心吧,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伯母了,说让你在我们家住几天,让她不必担心。”成德温柔的说道,“以前你也在我们家住过,想来伯母是不会起疑心的。”
卢浅月与母亲相依为命,最是不愿见到母亲为自己担心了,她没有想到成大哥竟然这么了解她的心事,在百忙受伤之中也能为她设想的这么周到,心底不禁涌现出温暖:“谢谢你!铄”
成德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你不必谢我,这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我才真应该好好的谢谢你,只是你的这份恩情却让我如何报答?”
卢浅月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低着头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么做本就不是要你的报答。”魔鬼经纪公司
成德默然无语,望着卢浅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要的不是他的报答,他一直都知道,可是面对她真心真意的付出,他终是不知该如何对她,或许,她若是没有遇到他,她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番样子,她这样绝世无双的女子,很少有男子会不接受她,不疼爱她,她若是没有遇见他,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人去呵护她,去守护她,恐怕她也不会如今日这般痛苦,这般伤心了吧。
可是他们的生活终究没有如果,而他更是不知道自己与浅月的缘分八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个的一生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好了,别想这些了,你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先跟我回家,等过一段时间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再回去见你母亲,这样岂不是更好?”成德说道。
卢浅月点点头,心虽然有些累,但还是不愿去睡觉,她只想陪着他,也让他陪着自己,无论是说些什么话,亦或是相对无语,她也很满足,卢浅月突然想到一件事,嘴角渐渐地露出了微笑:“曹寅跟怜儿是怎么回事?我听怜儿说曹寅如今对她与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成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真心的笑容,是为着自己的好朋友而发,曹寅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他为曹寅感到幸福:“他们两个原本就有婚约,曹寅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你先不要告诉怜儿,等有一天曹寅想通了,还是由他亲自告诉怜儿比较好。”
卢浅月点点头,可是心底还是有些疑虑:“曹寅是因为与怜儿有婚约才对她如此特别的吗?”
“婚姻只能够让他娶她,却不能令他真心待她,若单单只为那婚约二字,又岂能让曹寅对怜儿如此上心?”成德笑着说道。
“你是说曹寅对怜儿…………。”卢浅月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曹寅和怜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他们又是未婚夫妻,幸福对于他们两个的确是来的太过突然,她不禁为他们感到幸福,犹如一丝光亮,照亮在众人的上空,他们这一群人中终究还是有人是真正幸福的,不必在爱恨纠葛间继续轮回。
“曹寅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雪儿,却从来没有看清雪儿不过是他童年里的一段记忆,而在那段记忆中却更多是尊敬与欣赏,无关情爱!”成德的笑容依旧停留在脸上,而眼神的飘忽却展现出他早已沉醉于往日的思绪,独自回味。[快穿]大神,求放过!
“原来你早知道曹寅对雪儿姐姐的情谊。”卢浅月说道。
成德笑了笑,曹寅与雪儿都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又是十分了解的,他们之间仅仅是一个眼神都可以将对方的心事看穿,曹寅的心事他知道了也不足为奇,成德道:“曹寅自己将照顾怜儿视为他的责任,却不知这种责任却早已经转化为情感,只是曹寅却纠结于过去的心事中,一直不敢承认罢了,这件事情也唯有他自己想通了才好,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怜儿与曹寅终究是年少,再过几年也无妨,反正曹寅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等他明白的那一日我们也就能够喝喜酒了。”成德说完笑着递给卢浅月一杯茶水。
卢浅月亦是微笑着,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如此吧,只是成大哥能看清曹寅的事情,他也能这般看清楚他自己的事情吗?他能看清楚他自己心中所想吗?
成德与卢浅月聊着聊着,卢浅月便渐渐地进入梦乡,她疲倦的神色亦是展现在了脸上,毕竟是受了重伤,这番的谈话又耗费了她不少的心神。成德望着她苍白的容颜,沉默片刻,深深地叹息一声,帮她掖好被子,便轻轻地走了出去。
寒冷的空气吹拂着他的面颊,刺骨的寒冷侵入他的心扉,让他几乎难以承受,只是这般的清醒亦是之前没有的,清醒过后,更是寒冷,可他却宁愿要着这份痛苦的清醒,也不希望被欺骗,被利用!
傅凌寒一声黑衣劲服,自黑夜中踏来,瘦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睛中亦是深邃沉静,丝毫看不到情绪,他一步一步走来,黑夜与黑衣融为一体,仿佛来自黑暗中的幽灵,只是为寻求灯光下的一丝明媚,然而走进了才发现,那些光明本就不属于自己,再次挣扎,再次努力,看到的依旧只是黑暗与血腥罢了。
成德盯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傅凌寒,傅凌寒亦是抬头凝视着他,丝毫没有回避着成德的目光,成德平静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情绪,眼底却已经是波涛汹涌,随着傅凌寒越走越近,他的目光也渐渐地变得平静,心也在不知不觉间融化。
“浅月怎么样了?”傅凌寒含笑问道。
“已经睡着了,无大碍了。”成德亦是含笑答道。
“你呢?”傅凌寒看了成德胳膊的伤痕,问道。[综]一见钟情的奇迹
成德淡淡地笑笑:“还好,那些人对我还算手下领情,并未痛下杀手,他们似乎只想将我逼退,这样的刺客倒是少见!”成德似乎若有所指,一直在细心观察着傅凌寒的表情。
傅凌寒亦是表情淡淡地,仿佛没有听到成德话中所指,亦是笑答道:“或许你不是他们的目标罢了。”
成德遥望着天边,那里深沉黑暗,看不到尽头,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天子脚下,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想必如今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傅凌寒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对这种事情毫不关心,他看向成德,道:“天寒露重,还是进屋谈吧,你若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说完当先踏步,向成德下午休息的那间屋宇走去。
成德望着傅凌寒的身影,心底终究是有些感动,天寒露重,影响不了傅凌寒,这样的环境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而傅凌寒却是为了他的身体考虑罢了,他缓缓地跟了上去,至少,他们现在还是朋友,而他也不愿轻易失去这个生死之交!
傅凌寒倒了两杯茶,递给成德一杯,自己端起一杯,凝视着漂浮的茶叶许久,终于轻轻地饮了一口,说道:“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真实姓名吗?”
傅凌寒不过是个化名,凌寒二字不过是取自“凌寒独自开”,这点成德其实早已经想到了,不过名字终究不过是个代称而已,他只关心自己与朋友是不是真心相待,其他的他从来不愿意去过问,所以虽然以前知道他的名字中必定包含了一个大秘密,但是也从来不愿意去问,亦从来不愿意去探究。
成德看着氤氲而上的雾气,轻轻地吹了一下,也是缓缓地的将一口茶饮了下去,清香中透着甘甜,甘甜中带着一丝苦涩,而苦涩过后却唯余下清香在嘴里萦绕,就连唇瓣上亦是停留着清香。
“我不想知道。”成德简简单单地答道。
沙漏在不曾停歇的滴着,仿佛在宣告着时间的流逝,黑夜虽然漫长,却终究会到达尽头,而尽头的另一端却也需度过这漫漫地光阴。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浣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