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分钟到规定的会议时间,议事大厅内已无虚席。狼王提前做了一番简单的开场,紧接着便隆重介绍起身旁那位万众瞩目的“新人”来。
“兰之森的枯洛。”
当这个名字响起后,整个议事大厅寂静得连午夜的墓园都“自惭形秽”。这个名字的主人比兽灵的文明史还要古老,比神话中的花妖大贤者还要神秘,比站在“神代英雄”顶点之人还要强大。
这也是一个几乎被抹除的名字。不论是正史还是民间的闲书曲,都未曾提及——如此过了数千年,知晓这个名字的人便只剩下议事大厅内的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了。
但即便是他们,也仅仅只是知道个名字,真正能与兰之森的枯洛产生交集的也就只有历代的狼王、议事阁长老以及六大贵族的家主。久而久之,知晓这个名字的人便只把其当作传说了。
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这个名字活鲜鲜的主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散发出的强大灵力让在场者根本生不起质疑的心思——毕竟,他让他身旁那个强大的战士看上去如孩童般渺。
“洛公爵——!”在片刻的寂静后,众人起身高呼眼前这位伟大人物的尊号。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并未作声。
“兰之森的枯洛”原本不是属于他的名字。鲜有人知道,这是他从他的兄长那里继承来的——就连狼王和炎霆得也不知道。
他真正的名字是“兰之森的枯雷”。他既是“雷”,也是“洛”,于是便又给自己起了个“雷洛”的名字。
他与他的兄长“兰之森的枯洛”一样,是被族人用特殊技术创造出来的“血族圣婴”——换言之就是“人造人”。
早在世界树成熟之初,修习血灵术的原住人类便在梦妖散播的病毒的影响下成为了“血族”。虽然血族是没有繁殖能力的嗜血怪物,但却有长生不衰的身体和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如果成了气候必然会对梦妖产生威胁。
梦妖当然不可能对如此大患视而不见,调动了大股势力对血族进行围剿。幸存下来的血族逃亡至兰之森,负险固守,这一守便是不知多少岁月。但血族并不是在拖延自己的死期,他们研究出了创造新生命的技术,用数位族中佼佼者的血创造出了两名空前强大的新成员。
血族为他们起名为“兰之森的枯洛”和“兰之森的枯雷”。在枯洛和枯雷的带领下,血族最终重创来犯的梦妖,离开兰之森,随后便不知所踪。
直到神代末期,还未称王的狼牙月开国之君青玺在躲避梦妖追杀之时,遇见了枯洛。在血族代代相传的预言中,一位拥有紫色毛发的“兽人之王”将救赎他们。枯洛认定青玺便是预言中的人,于是出手相助。
无巧不成书,青玺的手中刚好就有他们一族所培育的一种“灵药”——血果。血果本来是用来给失血过多者快速补充血液用的,但在了解了血族的情况后,青玺认为血果同样可以用来满足血族对鲜血的需求,让血族更体面、更有尊严地活着。
枯洛尝试后,发现血果确实能代替鲜血。青玺非常大方地将一份血果的原种以及培育血果的方法交给了枯洛,由此结下了血族与狼耳族的不解之缘……
如今,雷洛以“兰之森的枯洛”的身份站在狼王的身侧,开始了他并不熟练的讲话。
“自上次战胜梦妖之后,我和我的族人便退居幕后,致力于在暗处守护狼牙月的安宁。但梦妖再度现世,我受狼王与炎霆得将军之托,重新站到台前……”雷洛停顿一下,快速往自己的手心瞄了一眼,“我重新站到台前,主要的目的还是安定军心。你们之中没有人真正面对过梦妖,只在一段段传说故事中听说过他们的恐怖。
“因此,你们对梦妖的出现感到恐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那么,梦妖真如那些传说故事之中描述的那样强大吗?我在这里必须明确告诉你们,是的。他们拥有媲美花妖的灵能,阴险狡诈,凶狠贪婪,术法诡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的野心之大,就算填入世间万物也无法满足——但他们并非不可战胜的存在。
“我们在历史上已经多次与他们正面交锋,虽然每一次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最终夺得胜利的都是我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甚至,我可以非常自信地告诉你们,你们这一代是最有机会斩断祸根的一代。一旦斩断祸根,世间将永不受梦妖侵害。”
雷洛的话虽然是各种大会会上典型的废话,但却似一颗强效的定心丸,将议事阁议员们心中的各种忧虑都抚平了。
当然,雷洛也不是神明,既然有人因为他的话而安心,也就必然有人因为他的话而暴躁。这个暴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十年来视若己出的霜飞逸。
霜飞逸站在庄园的空地上,一次又一次地唤出冰墙,然后用枪捣碎,嘴里不停地念着:“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殷知火生在一旁徘徊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你在那儿晃悠什么呢?在我眼前动来动去的,烦死了。”霜飞逸遏制不住内心的怒气,不耐烦地吼道。
“咻咻咻——”
殷知火生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一声不吭地射出几支火箭,箭尾刚好卡在霜飞逸刚刚唤出来的冰墙之中。
“你有毛病?”霜飞逸全力将手上的冰枪掷出。殷知火生又是一箭,正中枪尖,从当中将冰枪剖开。
“你在这儿乱发什么脾气?”殷知火生明知而质问,为的是让霜飞逸能自己说出来,疏通疏通心里的积郁。
“雷先生凭什么不给霜家平反?连胭脂家叛国的污名都被洗清了,为什么我们霜家还要被扣上罪人的帽子?!”
“雷先生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这么多年以来,他有做什么陷你于不义的事情吗?他有做什么亏待你的事情吗?”
“你不懂。”霜飞逸侧过身,避开殷知火生的视线,“他对我好,是因为他欠我们霜家太多东西了。”
“要不是他让父亲去调查这件事,我们霜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霜飞逸不自觉地在心里怨道。生死海的话终究还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对他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梦妖,雷先生一定是怕节外生枝才暂时搁置的。”殷知火生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劝说霜飞逸,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既然雷先生亏欠了你们霜家很多东西,以他的性格自然会对霜家的事情更加上心——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不是雷先生不为你们家平反,只是时机未到。”
“你也别搁那儿跟你哥碎嘴子了,咱哥俩干一架,让我撒撒气儿也就完事儿了!”霜飞逸唤出双枪,话里带着浓重的雪野口音。
“行吧,只要你能冷静下来!”殷知火生久违地拿出殷知火舞为他锻造的剑来,摆好了应战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