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决定换一款产品让你试试。”
“我知道了,谢谢青青姐这些日子的照……嗯?”殷知火生话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惊道,“啊——?!不是要开除我啊?”
“瞧你说的,我开除你干嘛啊。你才做了半个月,还是有很多机会的。”雪青青说着,从身后的样品柜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
“我想了想,面向中老年的产品确实不适合你。”雪青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款‘复合型灵能深层护理面膜’可以解决所有年青女子的肌肤烦恼——光灵能瞬间美白,长效防晒;暗灵能夜间呵护,提高睡眠质量;土灵能强效控油,让你清爽每一天;冰灵能持久保湿,深层锁水;风灵能去角质,除黑头;火灵能舒经活络补气血,令你面色红润有光泽;雷灵能激发肌肤活力,实现肌肤逆生长;七种灵能,七位一体,尽在安巴尼莱孟复合型灵能深层护理面膜。”
“好厉害啊,我也可以变白吗?”枣生听得瞠目结舌,不禁拍起手来——他手上要是有足够的钱,肯定会把这款面膜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你要变白干莫子啰?”雪青青一时没忍住,激动地飚出家乡话来,“咳咳,你的肤色不白不黑,健康自然,阳光有型,可是好多富家子弟梦寐以求的呢。”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枣生嘀咕道。
“好了少年!这款产品,我就代表公司托付给你了!加油,用你的颜……言语和真诚打动每一位潜在客户!”雪青青激动地握住殷知火生的手,仿佛年迈的王把江山托付给王子那样隆重。
“嗯!”王子眼含着励精图治的万丈豪情,决定誓死捍卫父亲留下的江山。
……
新一天的清晨,从睁眼的那一刻起,枣生就已经将弓弦拉满。他发誓要在今天成为全新的自己,达到销售目标。
雪青青告诉过枣生,因工作忙碌而疏于保养的上班族是他所推销的那款面膜最好的目标。而轨道车是狼牙月许多上班族唯一的选择。这种公共交通工具由南方的人类传入狼牙月后,便迅速风靡全国,距今已有百年历史。
于是,枣生早早地来到了居所附近的轨道车车站。一进站,他便发现了一个上好的潜在客户——那是一个看上去倦意十足的女青年,穿着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在候车的座椅上微低着头,睡眼迷蒙。
枣生刚开始有些忐忑,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迎了上去,“姐姐你好,可以耽误你一分钟吗?”
“走开,没空。”女青年气若游丝,继续垂丧着头。
枣生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向她搭话:“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是啊,升职的当口,不拼一下不行啊。”
“你看起来太憔悴了,再怎么拼,还是该对自己好一点。”
“好一点?加班到一点倒是真的。而且早上七点就要到岗。”
“那巧了,我这里正好有一款适合你的面膜,富含暗灵能,睡觉的时候用可以提高睡眠质量,一个时抵三个时。”
“诶,真的吗?”女青年突然抬起头,眼中的惺忪消去。
“那是当然,而且啊……”枣生开始原样照搬雪青的话。作为一个学霸中的学霸,虽然现阶段业务能力欠佳,但记忆能力还是超一流的,“……七种灵能,七位一体,尽在安巴尼莱孟复合型灵能深层护理面膜。”
“我看你推着推车,是现在就能买吗?”女青年心动了。
“是的呢,姐姐。”枣生一看有戏,马上展开终极攻势——活动促销,“而且我们这款面膜是新品,正在搞活动呢。原价一百三十八狼币,现在只要三十八狼币。买三盒还能送一盒。”
他诚恳地望着青年女子,露出少年独有的清澈笑容。
“我买十盒!”女青年疲惫不堪的心彻底被这笑容治愈,掏出了钱包。
十盒怎么够,当然是要趁胜追击!
“姐姐,买十二盒吧,这样能再多送您一盒,一共给您十六盒呢。一盒里面有四张,可以用上两个多月了。”
“好——!”她一咬牙一跺脚,从钱包里拿出五百狼币,“不用补了!多出来的是费。”
枣生微惊,心中窃喜,收好钱递过面膜:“这是您的面膜,请收好。”
“女士们先生们,三十八号轨道车已经到站,请有序上下车。
“啊,我的车来了,拜拜啦弟弟。”女青年抱着一叠面膜,好似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步履轻盈地踏进了轨道车的车厢。
“真是个给人带来梦想和希望的好职业呀。”枣生如是感叹。
经历一上午的努力,他卖掉了大半推车的货物,现在肚子正饿,准备回到门店去吃个午饭。
顺便休息休息补充点货,万一下午不够卖呢——枣生现在有点膨胀了。
好巧不巧,光头又朝他迎面走来——这一次别说是货物,连手推车都没有了。
“这是把手推车都卖掉了?”一股敬佩之情从枣生心底油然而生,“光头哥不愧是光头哥啊。”
“哟,光头哥,这么厉害啊,连车都给卖了。要一起回去吃午饭吗?”枣生主动迎上前去,招呼道。
光头愣了一下,他神色慌张,脸上全是汗,声音颤抖地说道:“阿……阿生,我我……我闯祸了,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啊?”枣生听到“出人命”,脑子里突然嗡嗡作响——爆炸、火焰、坟墓、轮椅……无数碎片式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匆匆闪过。
“我之前卖的那个保健品吃死人了!”光头的脸因恐惧而变得紫青,没有半点以往的神采。
“怎么会吃死人呢?那个不是可以提神醒脑、永不疲劳、青春不倒的吗?”枣生不解。
“你还真信啊?当然是假的啊,世上要有这种东西还要医师做什么?”
枣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我卖的面膜也是假的?那早上那个姐姐用了的话……”
天真的枣生从一开始就相信了雪青青的鬼话。
毕竟,他连“涉世未深”都算不上。除了文化课和灵术他几乎没有对任何事情上过心。在象牙塔里关了好几年,人都已经关傻了。
“本来嘛,这种东西虽然没啥用,但也是无害的,吃不坏身子——可那家那个老太太太固执了,有病不求医,就一个劲儿地吃保健品。阿生啊,你说说,这种情况不怪我吧?是她自己不找医师的,对吧?”
“光头哥……我……我不知道。”
枣生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心里已经悟出一个道理——给人以子虚乌有的希望是一种极为恶劣的隐形谋杀。
“你……你好自为之吧,我要走了!”光头说完,捏着一张长途票奔向了长途检票口。
“等等,‘安巴尼莱孟’不就是‘俺把你来蒙’吗!我怎么没有早点意识到呢……”枣生暗暗自责,随即下定决心,“至少得想办法把今天卖出去的面膜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