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柳池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来,转瞬即逝。
看来这对母女,当真是很不想看到她啊,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如她们的愿好了。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暗中告密呢?”静谧的空间忽然传来她清明若空灵般的声音。
云碧澜停止了擦眼泪,转头看了过来,老太太也同样抬起头,皱眉看向她,唯有柳曲,神色一闪而过的不安,却很快遮掩了下去,朝着云碧澜身后躲了躲。
便就是这么点道航,竟然也敢来挑衅她?
柳池鄙夷的一笑,正要继续开口,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柳贺的声音传来,“池儿回来了?”
柳池转过头去,见柳贺抬脚迈了进来,立刻上前了一步,“爹?”
她是想问,在宫中情况怎么样,圣上有没有责罚他之类的,手臂却被柳贺拍了拍,示意她一会儿再说。
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柳贺看着柳老太太,上前端了杯水递给她,“娘,您莫要责怪池儿了,她年纪还小,又久居边关不识人心,定是被那赤元国人哄骗了,况且,那赤元国人也到底有几分本事,霁儿的腿疾不是好了许多了么。”
柳老太太似乎是恼怒他护着柳池,冷哼了一声,没接他的水。
柳贺苦笑,“幸而圣上圣明,并未因为此时为难将军府,往后,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话虽这么说,柳池仍旧看得出来,柳贺眼中浓浓的疲惫,想来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过。
衣衫应该是已经换过了,但浓郁的风尘感还在。
她倒是真有些内疚了,如果不答应洛离将他带进柳府,也许柳贺也不用受这几天的苦。
她犹自低着头想着,却手腕一重,柳贺又拍了拍她手臂,“池儿,我有话要跟你说,你随爹爹来一趟书房吧。”
她点点头,“是,爹。”
刚要随着他走,身后柳曲不甘愿的唤了一声,“爹,你这才回来,怎么也不陪祖母用个午膳,祖母这几日可担心坏了,一直在宝相寺内替您求福,替柳府求福,寝食难安,都瘦了一圈。”
她说到瘦了一圈,柳池下意识的看向老太太,果然,那尖酸刻薄相的脸型,此时看起来更尖酸刻薄了。
柳贺叹了一声,回身朝老太太行了个礼,“都是儿子不孝,连累母亲担心了,只是眼下有些重要的话要跟池儿讲,等说完了,儿子再来陪母亲。”说罢,也不管身后人是什么反应,率先走出了堂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霁儿,你也来。”
一路无话,几人走到了书房,柳贺将门关上,坐到了书桌后头。
柳池这才单膝跪下,“爹,是池儿不好,连累你了。”
柳贺摆摆手,“我听说你受了点伤,快起来吧。”等柳池站起来,他又道:“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是你爹,我总归是要护着你的。”
柳池垂眸,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这件事虽然说没闹大,可被圣上质疑的感觉,想必这个一生都忠心耿耿的男人,心里应当十分不好受。
柳贺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又继续开口,“虽然这件事,陛下并未责罚,可到底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圣心难测,这京都只怕是难以再呆下去了。”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已经与陛下请命,继续留守边关,池儿,你可愿意同父亲一起去?”
这下柳池倒是惊讶了,没想到一直想会京都与家人团聚的柳贺竟然主动要求继续驻守边关。
可转念想想,她也可以理解,毕竟柳贺一生戎马,最容忍不得的是国家对自己的怀疑,他会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意外。
她在这头正想着,柳贺却又叹了口气,“池儿,为父这趟回来,本意是想替你寻个好夫婿,你到底是个女儿家,边关疾苦哪是该你来受的,况且,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陪着为父大好光阴都浪费在了战场上,只是这一次,又要委屈你了。”
白霁原本一只静静坐在轮椅上不说话,听到柳贺这么一句,经不住手一抖,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柳池一慌,赶忙上前替他抚背,“白霁,你怎么样了?”她分明记得他已经很久没有咳嗽过了。
咳了好半天,白霁才终于止住,朝她安抚一下,“没什么,大约是昨日吹了风。”
白霁的身体最是经不住吹风,这些年柳池一直很注意这一点,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皱起眉,正要训斥几句,白霁又拍拍她的手,“好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吹风,今日义父有话要说,你就卖义父一个面子,不要再骂我了。”
柳池翻了个白眼,倒是真的闭了嘴,想了想,又抬头对柳贺道:“爹,姻缘这种事强求不得,边关虽苦,却很自在,父亲去哪里,池儿就去哪里。”回到京都这段日子,她多方查找血蜘蛛无果,便是皇宫里,她也派过暗卫私下查探,同样没有血蜘蛛的踪迹,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回了边关,行军到哪里,兴许可以再附近寻找。
这便是她最主要的目标,其他的,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柳贺听她这么说,像是有些欣慰,笑了笑后,疲惫的靠到太师椅上,挥挥手,“既然这样,你便有个心理准备,过了年关,我们便走吧。”
柳池道了一声“是。”见没别的事了,就告退了。
等柳池走后,白霁一直微微垂着的头才抬起来,看向桌子后面的男人。
“义父,霁儿有事想要求您。”
浅淡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平静的像是一潭湖水,冷静却坚毅。
靠躺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再度起身坐直,锐利的眸子看向下面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
紧闭的屋内光线忽明忽暗,桌子上的熏香冒着淡淡的烟丝,白霁的表情隐在阴暗处,嫣红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终于又重新微微开启,“义父,我希望可以娶池儿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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