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发丝里拨弄了一下,只听到清脆的“咔擦”一声,她就利落的解开了小兵手上的锁链。
一把拉掉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柳池沉声道:“想必现在白霁已经回了营地,派人出来营救我们了,我们抓紧时间。”
小兵被忽然扯下布条,顿觉光线刺眼,他揉了揉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到倒在地上的男人时,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
“少爷……他……他……”
虽然刚才听他忽然没了声音,心下已经做了这个猜测,可等到真正亲眼见到时,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的本事?
再看向柳池时,小兵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不过是个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大个子,杀他很容易。”柳池朝地上横了一眼,视线再度移到帐门的缝隙处。
夜色浓郁,四周碧绿的青草地在月光的照耀下透出淡淡的光芒。
柳池示意小兵不要出声,侧身一滚,轻轻移至帐门处,借着缝隙向外打量。
近距离观察比她方才坐在帐内察看要了解详细的多,只是这一看,顿时让她的心如浸冰水一般,凉了个彻底。
白天刚被抓来时听说有一队人马出去了,她即使有这个心理准备,这个营地的人不会只有她看到的这么一些,可等现在再清现实,仍旧被震撼住了。
刚见到这个临时营地时,只看见零零散散大约十几个帐篷,可此时这一眼望去,营地里的帐篷竟然多如牛毛,且每个帐篷之间的距离又小到几乎只能容下两人并排行走。
一列列巡逻的兵士来来回回在几个帐篷之间巡逻,稍微风吹草动根本逃不出他们的视线。
这样密集的视线点,这样多的人,想要悄无声息的避开所有人逃出去,只怕唯有变成一只苍蝇了。
柳池前生虽然是超级特工,行动出的精英,且从来没有任务失败的例子,可是此刻,就算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白,想要从这铜墙铁壁中出去,硬碰硬的直闯的话,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可能。
她从没有忘记,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手利落的柳池了。
她的身体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的,更是比普通七岁孩子更加瘦弱的孩子。
在没有任何准备与有利条件之下,纵然是从前那副身体,顶多只能打到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她并非机器,不知道累,不会有痛,作为一个正常人,完全肉搏的情况下,当先要考虑的就是体力。
而距离她被抓住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她和小兵两人都滴水未进,行动能力更是大打折扣。
但时间不等人,如果这个已经死翘翘的钱副都统久久不出去,门外的人必然会怀疑而进来察看。
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滴汗自她面上滑落,几步退回到小兵身边,她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再次盘算了下时辰,半响,再睁开时,眼中已经除却了犹豫,唯剩下一抹坚定。
她冲小兵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夜深露重,子夜后的微微轻风都带着些许阴冷,门口的守卫被这风一吹,不禁抖了一抖,原本泛上来的睡意也被吹的一干二净。
“哎……你说,钱大人怎么还没有出来?”左边的守卫一脸不解的出声。“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嘘。”右边的冲他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显然他就规矩的多了,若是一会大人出来看见他们闲聊,并且聊的对象还是他,只怕明日他们的屁股就该遭殃了……
他可半点都不想招惹这个手段残酷的都统。
“哗啦”正说话间,帐帘忽然被一把掀开,守卫两人立刻隐去面上的不正经,换上一脸严肃,站的笔直,目光凛然的向着前方。
帐帘里出来的人一身赤元军服,英挺威武,大大的军盔压的极低,大步跨出了帐帘。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此刻一身鲜血,而肩上竟扛着早上捉来的二名云雀国百姓中其中一个小少年。
但见那名少年面容染血,胸口更是极大的一滩血迹,几乎将他整块胸膛都染红了。
“钱副都统!”两名守卫异口同声的一声唤。
只是,“钱副都统”并没有回答,只是仍旧大步朝前走着,似乎此刻正是怒火滔天。
待人走远了,左守忽然长吐了一口气,松懈了紧绷的身子,揉了揉肩道:“夜深了,看来都统也不会在来了,咱哥俩还是放松些吧。”说罢,靠到一边的帐桅上,微微垂下了眼睑,“我先休息会,一个时辰后换你。”
“等等。”右守虽然也放松下了身子,但仍是面容有些狐疑。
“干嘛?”左守显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满回声。
“那孩子怎么死了?”右守颇为疑惑的轻声道。“离王还没下令呢,钱副都统怎么把孩子杀了?”
“小老哥,上头的事,你瞎操心什么,死就死了呗,我看抓他们回来也没什么用,早些死了,咱们也能少受些罪。”
“看起来,那孩子是里头那小子家的少爷,死了他怎么也不吭一声?”右守仍旧紧皱眉头,“这事儿恐怕不太对头,再说了,他背着个死孩子要去哪儿?”
“得了吧,小老哥,我看你是太多心了,钱副都统亲自处理的事还能有什么差错?他可是能生擒猛虎的人!&ot;
“不不,我看统领也怪的很……他的身形……”岂止是瘦弱了一点半点,根本不像钱副都统那大块头的样子。
他话未说完,左守不耐打断他的话,伸手掀开帘门,边回头朝里看边道:“好了好了,咱们看看不就知道了,你看看,这能有什么……啊!!”
忽然,他像是见了鬼一般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指着帐篷里头张大了嘴,却又说不出半句话。
右守见了大惊,心知必定是出了大事了,赶忙撩起帐篷帘子,这一看,顿时吓得背脊汗毛倒立。
里面满身是血,只着中衣,睁着一双大眼却早已气绝的男人不是钱副都统是谁?
那么,刚才走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