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倒了一碗热水,让董纤纤服下一粒灰色药丸,只过了一会儿,董纤纤原本蜡黄的脸色竟然就带上了一抹红润,眼神也恢复了几分光彩,精神头儿也明显活泼多了。
董夫人看着许久没有这般气色的女儿,顿时喜极而泣,对女儿说道:“还不赶快谢谢哥哥!”董纤纤忙对沐雨铭腼腆一笑,刚要道谢,沐雨铭却又摆手道:“不用了,兄妹之间客气什么?只要妹妹一直认我这个哥哥,我就满足了”
董夫人今天经历的心情变化实在是起伏太大了,如今欢喜过后,不由得带着一丝疲色,沐雨铭眼尖,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便不打扰干娘和妹妹休息了,暂且告辞”
董夫人忙问道:“铭儿,你说你是远行之人,现如今是住在哪里?”这沐雨铭和董纤纤拜为兄妹后,沐雨铭便称呼董夫人为“干娘”,这也是董夫人知道沐雨铭没有娘亲之后如此决定的,而董夫人称呼沐雨铭为“铭儿”,这对从就没有双亲的沐雨铭来说不禁也感到十分温暖。
“本来是要落脚到客栈的”沐雨铭笑道“不过知府要我去他府上住,还说要与我研讨武学”
董夫人有些担心,她本来是想留着沐雨铭在家里住下,但屋子实在是有些寒酸,而且还只有一张床,实在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她对那胡知府还是存着顾虑,怕沐雨铭一个孩子会吃亏。
沐雨铭自然看出来董夫人的心思,笑道:“干娘放心好了,我会心的”说着转身离去。
董纤纤脆生生地喊了声“哥”沐雨铭笑着回过头来,问道“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董纤纤如今脸色带着几分红润,不知是药效还是害羞,低着头,腼腆道:“没事就是想喊喊哥”
沐雨铭放声笑了起来:“明天还会过来,的时候再让妹妹喊个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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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胡府上下都陷入一片寂静黑暗,唯有一间屋子还燃着明晃晃的烛火,屋内一位中年人擦拭着手中的一柄宝剑,这剑受温暖的烛光照耀,却反射着刺骨的寒芒,让一旁的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中年人微微笑道:“都说了,叫你回去休息”
那女子是个丫鬟打扮,不过二十出头模样,虽说不上俊秀可人,但也有着十分灵动的活力,她笑道:“老爷不休息,奴婢也不休息”
中年人正是当地知府胡彬胡大人,他微微偏头道:“我今夜约了人,只怕是要很晚”
那丫鬟歪着脑袋疑惑道:“老爷约的客人可是白天那个孩儿吗?平时老爷连同僚上司都爱答不理的,为何对那个孩子这么上心呐?”
胡彬叹气,又微笑道:“我们这个地方,难得有几个江湖人士来此,能与我畅谈武学者,更是毫无一人,那孩子年纪,便有侠义心肠,武功更是不在我之下,我这会,可是真的遇上知音了”
丫鬟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儒雅随和的中年人,这些年来,老爷只有在武学上有所突破,才会露出如此快乐的表情,可又苦于无人可以分享这份喜悦,因而常年闷闷不乐,而现在,老爷终于可以有人与自己秉烛夜谈,她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胡彬道:“快请进”,沐雨铭缓缓地推开门声道:“打扰了”,生怕打破寂静的夜。
胡彬起身道:“沐少侠快过来坐”丫鬟一旁沏茶,沐雨铭坐到桌前,一眼瞅见了桌上的宝剑,不禁赞道:“好剑!”胡彬笑道:“此剑是我从剑仙谷所求来的,已有快十年了”
沐雨铭问道:“剑仙谷?”
“哦?沐少侠不知道剑仙谷?”胡彬惊讶道
沐雨铭道“未曾听说”
“也对剑仙谷谷主郝远冬立志打造出此生最登峰造极的宝剑,已经闭关铸剑五年有余,这些年也确实没有听说什么惊世利剑横空出世了”
胡彬缓了缓,正视沐雨铭笑道:“‘天下神剑出剑仙’,这剑仙门与寻常武林门派不同,全谷上下都不曾研习武学,只一心铸剑,所铸之剑为整个江湖推崇,郝谷主广交天下豪杰,来访江湖人士,只要有本事被郝谷主认同,就能被赠与一把绝世利剑,只可惜每年拜访剑仙谷的人不下五百,能被赠与宝剑的不过一两个,我也是有了万般机缘才有幸得到一把下品,却也远胜过普通宝剑,这一生,怕是无法亲眼目睹一把剑仙谷的上品神剑了”
沐雨铭静静听着,胡彬突然握住沐雨铭的手,道:“沐贤弟!你也是使剑之人,应当去剑仙谷求一把绝世神兵!以贤弟的武学造诣,等再过十年,一定大有可能!我生在大户之家,今生今世可能再也无法行走江湖,只求能亲眼目睹剑仙谷的一把上品神剑!还求贤弟完了我这对江湖唯一的心愿!”
了胡彬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沐雨铭不禁被这一茬吓到了,另一只手又盖住胡彬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道:“胡大人是我前辈,我怎如何当的起前辈这声贤弟?”一旁的丫鬟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家老爷这副模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胡彬意识到自己失态,收回双手,歉意地笑了笑,又恢复到儒雅随和的模样,沐雨铭道:“前辈的话,我记住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去剑仙谷求一把,若是求到,一定回来给您看”
胡彬大喜,对丫鬟吩咐道:“快去取酒”突然又想到沐雨铭只不过是个九岁孩子,便扭过头望了望他,沐雨铭笑道:“但喝无妨,再取一壶清水便是”
待丫鬟取来酒和水,两人各自斟满,丫鬟知道接下来是两个男人孩的时间,变告退开门离去。
两人大喝一口,神清气爽,沐雨铭把自己此次第一次下山游历江湖的经历说与胡彬听,胡彬聚精会神,听到快意之处,不由得豪气顿生,听到惋惜之事,便皱眉暗叹,待听到奸恶之徒,又咬牙切齿,真情实意,实是把这些年的心中郁闷都发泄了个干净。
两人彻夜长谈,甚至以贤弟大哥相称,相互交流武学心得,若是遇到不解和争执之处,便撤开圆桌,在屋中比划演练起来。蜡烛点了一根又一根,直到东方既白,沐雨铭不胜酒力,睡倒在椅子上,胡彬尽兴至极,把沐雨铭抱到床上,自己也倒头睡着。
直至中午,沐雨铭昏昏沉沉得醒来,醉宿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摇摇晃晃地起床,看着屋内满目狼藉,心道:这人心里依旧是个江湖好汉啊,推开门,便听到一旁传来声音道:“客人起床了?”沐雨铭扭头一看,正是昨晚那个丫鬟,问道:“胡大哥呢?”她端来一盆水道:“老爷去官府上了”沐雨铭接过,转身回屋里洗脸。
丫鬟站定,对他了一躬,道:“多谢沐少侠了”沐雨铭疑惑道:“姐姐为何谢我?”
丫鬟抬起头,甜甜地笑道:“老爷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都是因为沐少侠,老爷还称你是知音呢”
沐雨铭笑道:“姐姐很关心你家老爷啊”
丫鬟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这我是下人也是应当为为主子着想的”
沐雨铭问道:“昨晚胡大哥提过姐姐,说你是他游历江湖时所认识的,是怎么一回事啊?”
丫鬟道:“奴婢以前是流民的孩子,家里人都饿死了,所幸被老爷遇到,捡了回来,才留了一命,因为没有名字,便被老夫人改姓了胡,叫胡莹”
沐雨铭点了点头,声道:“所以你很喜欢胡大哥咯”
胡莹又羞红了脸道:“是是感激!”顿了顿,又叹道:“奴婢只求能一直留在老爷身边就行,别的再无所求”
沐雨铭情窦未开,便是不懂这档子事,也懒得琢磨,想着快点去吃董纤纤家的包子,便告辞一声,纵身飞跃而去。
胡莹望着沐雨铭远去的背影,待身影消失不见,又缓缓低下头,脸上红润还未散尽,心中想着少女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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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蛟门最近死气沉沉,全门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门派弟子个个噤若寒蝉,连下人相遇都只敢点头示意,不敢打招呼。
这一切都是因为新任掌门赵飞成最近的所作所为,大肆肃清门派上下,反对自己的弟子个个驱逐,原本还有些长辈,却都被朝廷请去从军,在北方抵挡突厥此次新一轮的南下入侵,原本还有老掌门留在门派上,却在侠客大会前一个月突然暴毙,大师兄又莫名被逐出门派,成为弃徒,这盘蛟门是再也没有人能镇住赵飞成了。
最大的那间屋内,赵飞成独自一人,躺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依旧阴沉。蓝鳞蛇死了,拖关系搞到了一些消息:全身是血,经脉尽断,内脏骨骼化为浓浆,凄惨至极。
赵飞成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松陶之,他气的并不是蓝鳞蛇没有除掉赵飞元,而是气这蓝鳞蛇竟然惹上了松陶之这个当代有名的高手!若是松陶之决心插手自己这档事,那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他杀的。
一旁走进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她脸色冰冷地看着在原本是属于自己父亲的太师椅上坐着的赵飞成,冷笑道:“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赵飞成怒道:“闭嘴!贱货!老子留你一条命是看得上你!别不知好歹!”
那女子便是老掌门的女儿——赵飞红。她大声笑道:“饶命啊!我还不想死!我还要活到亲眼看着你被人手刃的时候!我还要用父亲的长枪对你的尸体插上几枪才解恨!!!”
赵飞成怒急攻心,气得浑身哆嗦,抄起左手边的茶杯,对着赵飞红丢了过去,茶杯“啪!”地一声在赵飞红脑袋上炸开,赵飞红不禁摔倒在地,头上鲜血直流,她依旧是那副冷笑的表情,道:“哼留你一个人去煎熬吧!”说着起身离去。
关上门,赵飞红麻木地走回闺房,呆呆地看着头上的血迹,默然留下泪来:“真的好疼啊元哥,你还要多久才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