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沐雨铭清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迷迷糊糊地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松陶之的身影,只是那桌上放着一张纸,沐雨铭伸手取来,只见上面写到:“伤已经运功给你治好了大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盘蛟门的事就交给你替我去吧”。
沐雨铭放下纸张,晃了晃脑袋,用手抹了抹脸,待逐渐清醒后,收拾好行囊,背上大剑,蹦蹦跳跳地跑下楼,问过了店伙计,此时已是午时,他不过昏迷了三天,松陶之是今天早上离开的,沐雨铭板着手指头数了数,下山已经有十几天了,距离师父要求回山的日子只差呃只差
也许是脑子还没有清醒吧,一算数脑子就刹那空白,沐雨铭这样想到。可实际上是沐雨铭的算术不行,虽然四书五经有沐清风教导,学得也还可以,但这算术实在是太让他讨厌了,干脆不想了!简单估计一下,大概还有时间去一趟盘蛟门。于是沐雨铭拒绝再多想,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屁颠屁颠地上路了。
清风四起,杨柳慢晃,一颗颗都像顽劣的孩童般举起柳条在路边与飞鸟嬉戏,这条离闹市有点远的地方有一早点摊,一个中年妇人清点着铜钱,旁边一个女孩躲在炉边取暖,因为没有抢到大街上的好位置,今日上午结的钱有点少,两人皆是衣着单薄,此时不过初春,即使有阳光挂在天空,但冷风还是让妇人身边的瘦瘦女孩禁不住瑟瑟发抖。
此时快到了中午,行人都陆续回家做饭,或是去街上酒楼,这条路上的人渐渐稀少,已经到了可以暂时收摊的时候了,中年妇人正准备招呼女儿收拾东西,却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声音道:“老板娘,还有包子吗?”,这中年妇人扭头看去,却见是个八九岁的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中年妇人笑道:“还有的”,沐雨铭坐在板凳上,瞥见那个瘦的女孩正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着自己,沐雨铭报以一笑,女孩赶紧缩了回去。
妇人拿来一笼包子,沐雨铭问道:“多少钱?”妇人笑道:“两文”,沐雨铭递钱过去,便开始对付面前的包子,刚吃一口,不禁大吃一惊!
沐雨铭一脸震撼道:“这个!这个包子!怎么这么好吃!?”妇人轻笑道:“喜欢就好”,有人夸赞自己手艺好,自然叫人高兴,连悄悄看着沐雨铭的女孩也甜甜地笑了起来,虽然脸上没什么肉,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到两个的酒窝。
沐雨铭一会狼吞虎咽,一会又像山珍海味似的细细品尝,实在是太好吃了!“这是我下山以来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沐雨铭口齿不清道“还有吗?!”
妇人把剩下来的包子都拿来“只剩这么点了,既然你喜欢吃,就不收钱了”沐雨铭千恩万谢,似乎是受了救命之恩一般,正准备继续战斗,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这么好吃,不会是用人肉做的吧?”
沐雨铭吓得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包子掉到地上,不爽地转头看去,只见是个魁梧汉子,衣冠不整,邋里邋遢,身后还跟着几个差不多货色的闲汉,都是典型的市井恶霸无赖。这人大大咧咧地走到沐雨铭身边,一屁股坐下,懒洋洋道:“孝敬钱什么时候攒得齐啊?”
妇人脸色苍白道:“前天不是给了吗?”
“呵,那是前天的,现在规矩改了,两天收一次”
妇人攥紧衣襟,声音有些颤抖:“洪爷,咱们母女生活不易,孩子还得了病,身体不好,您行行好”
这名被称作“洪爷”的汉子正是这个地盘上的“扛把子”,就因为他哥是官府里当差的衙役,就为所欲为地祸害一方,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死活,只要不是自己亲手杀了人,就怎么也不会惹上官司。
妇人话都没有说完,汉子身后的无赖已经走到摊子后面,伸手就要去抢妇人的钱袋,妇人吓得后退一步,女孩也害怕得哭了出来,这无赖举手就要打人,却在下一瞬间横飞了出去“啊!”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当下这些恶霸无不震惊不已,只看见妇人和女孩面前站着一个人,就是方才满口塞着包子的屁孩,这些大汉不可置信地盯着沐雨铭,只见这个屁孩回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妇人和挂着眼泪、满脸懵懵懂懂的女孩道:“这就把包子的钱付了”说着便转身疾步猛踏!像一道白色闪电般撞向最近的一个恶霸,那人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瞪大,就四肢朝前地倒飞了出去!那道白影转弯都未曾减速,就瞬间拐弯,接连把撒腿就跑的所有恶霸都撞飞了出去,才停下脚步。
妇人和女孩都呆呆地看着沐雨铭,看到这个怎么看都没有超过十岁的孩,一个一个走到躺在地上呻吟的无赖身边,一掌一掌地在他们右臂右腿上各拍一下,她们不知道,这是沐雨铭自从学了松陶之的掌法后,自行悟出的一种只会震断手脚筋的掌法,比用刀割要简单很多,也是怕吓着了她们。
沐雨铭沉默地做好了一切,转身就要走回来,那妇人赶忙道:“兄弟,赶紧走!那无赖家里有人在衙门当差,会惹上官司的!”,沐雨铭摇摇头道:“我不走,一人做事一人当”,妇人又道:“就算你是武功高手,这官府也是不能轻易招惹的!赶紧逃吧!”“我若是逃了,你们怎么办?”妇人顿时语塞,她与病疾缠身的女儿相依为命,辛苦度日,哪还能经得起什么风波?
沐雨铭坚决道:“我自行去官府就是,与你们无关”说着点中“洪爷”的穴位,一只手抓起来就朝闹市走去。
洪三吃过午饭,抱着佩刀,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同是衙役的朋友们聊天,什么最近哪家姑娘越来越水灵儿了,什么哪个高手又打败了哪个高手,什么隔壁家的婆娘跟谁谁眉来眼去,总之都是些男人的话题,东扯西扯,就想着这样把一天天的日子打发过去得了。
这时,本来行人渐渐稀少的大街突然挤过来了一群人,似乎是在围着什么东西,洪三等衙役愣了一下,看到这人群竟然向自己这边靠过来了,赶忙拿上佩刀跑过去瞧,他们喝骂地拨开人群,不管身边骂骂咧咧的言语,往里一看,只见一个八九岁的男童一只手举着一个体型是他好几倍的大汉!步伐沉稳地走在路正中央,离他几丈外都围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观者,咂舌者有之,惊叹者有之,甚至鼓掌者亦有之。
“洪山!?”一声惊叫!原来这洪三认出来了,被这男童举着不断在呻吟的,居然是自己弟弟!这洪山也听见了哥哥的声音,哭喊到:“哥啊!救我!”
洪三可不敢轻举妄动,平时自己这弟弟可都是带着一窝牛鬼蛇神一同出门的,此时就只有他一人,还是这番德行,洪三再蠢也知道这男童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这些衙役都是看人脸色过活的主,眼看这洪三都不出头,他们也就没有人敢掺和这事儿,不再理会哭爹喊娘的洪山,只是在周围阻挡人群,维护秩序,心里只求这男童不过是路过,跟他们无关就好。
眼看这孩离衙门门口越来越近,明摆着就是要进去了!洪三知道避无可避,只得陪着笑,壮着胆子问道:“少侠?您这是要作甚?在下可以代劳啊”
沐雨铭撇了一眼面前这笑得贼眉鼠眼的家伙,停下脚步道:“这坏人在路上抢人钱财,被我打断手脚筋,特地送到官府来的”,围观的有人大叫一声“好样儿的!”,洪三心里咯噔一下,断了手脚筋?那岂不是成了一个使不了力的废人了?顿时心里升起一阵怒意,却又不敢发作,僵硬地笑道:“大人今日去别县出差,要不您把人交到我们这里就好?”
沐雨铭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其实他也知道如今事情有点难办,若是没有处理妥当,他走后这些人肯定会报复那母女俩,他总不可能带着她们一起走吧?而官府里的这些人都吃同一个碗里的饭,又怎么可能会帮他这么一个孩子主持公道?他又总不能把官府里的人手脚筋都打断吧?左右为难,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暂时把洪山扔到地上,这洪三惨叫一声,只可惜穴位被封,动弹不得,沐雨铭弯下腰解开穴位,一旁突然有人道:“兄弟好本事!”
沐雨铭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来,这人淡然从容,留有胡须,面带善意,气度不凡,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的儒雅男子,不过沐雨铭注意到了中年男子身边的人都被一股无形气浪轻轻挤开,看来是个内家高手,这人对沐雨铭和蔼地笑道:“在下胡彬,不知兄弟贵姓?何方门派?”
沐雨铭有些警惕地瞧着他,说道:“在下沐雨铭,飞鹤门弟子”,这中年男子声呢喃道:“飞鹤门飞鹤门”突然似乎是恍然大悟:“莫非是那个掌门人沐清风老前辈的飞鹤门?”沐雨铭点了点头:“正是”,中年人笑道:“我与沐老前辈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前辈之风,山高水长,在下素来敬仰得很啊”沐雨铭见他对自己如此客气,还对师父这么推崇,也就放下了些许戒心。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洪三心翼翼对着中年男人作揖道:“下官见过知府大人”,沐雨铭一听,有些吃惊,方才他一路走来,其实一直在想进衙门了该怎么办?不知道那知府是个什么货色?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和蔼可亲,极好说话的样子,更没想到这官老爷也是个武功高手,顿时又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