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期这话算是得罪人了,他没写出什么好诗也就罢了,要真是写出了好诗那就是打了在座所有人的脸。
王景冷笑,这首诗算是他得意之作,即便对方能作出比肩这首诗,那也落了下乘,除非能作出传世佳作级别的。但是这怎么可能,传世名作是那么好作的吗?
他冷冷的道:“那我就看看你口中所谓真正的诗吧。”
方无期本就是来羞辱他的,怎么可能留情,自然什么话难听就捡什么说了。“拿纸笔来,我让你看看我们学堂的孩子是如何写诗的……”
一名侍女打扮的姑娘很快就端上了纸笔。这年代本就没有什么娱乐可言,好不容易有个八卦的话题众人怎么能放过。就连一些在三楼奋战的人都提了裤子跑下来看热闹。
方无期拿起毛笔蘸上墨,却并未急于动笔,他大声说道,“各位可能还不认识我,本人方无期,在城外办了个学堂,上学的都是些流民的孩子。那些不学无术的孩子平时没事时写的诗,我就随便挑几首给大家看看。”
“大家且看看这首锄禾,写诗的孩子,看父母做农活非常幸苦,就写了这首诗。”
人群有些嘈杂起来,有人开始发笑,‘锄禾也能写诗?当我们傻吗?’
方无期不理会人群中的嘲笑,提笔写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他的行书圆润飘逸,颇得王右军之风。
靠前的人们感叹他一手好字的同时,也将他写的字念了出来。开头两句平平无奇,却也成了一番气象。诗就是如此,如同画龙一般,开头两笔下去,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画的是一条龙还是一条毛毛虫。
方无期接着写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幸苦。”这两句一出,整首诗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如同龙被点上了眼睛,整首诗瞬间活了过来。
现场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思,部分人却在交头接耳,评鉴诗中蕴含的哲理。
王景眯着眼,看着方无期写下的诗便知自己今天这个人算是丢定了。若是到此为止,对于他来说影响却不大,这只能说明对方确实有才罢了,但是对于自己的诗才是无法抹杀的。
只不过方无期并未搁下毛笔,只听他又说道:“还有个孩子看到地上的野草也写了首。”
他最开始这么说,肯定会有人大笑,‘野草也能入诗,想要笑死我吗?’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些人并未再发出嘲笑的声音,都静静的看着他手中笔。
方无期一气呵成笔走龙蛇,一首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跃然纸上。
有人念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首诗的哲理不亚于锄禾,乍一看平平无奇,却能发人深省。这种流传了上年前任毫不褪色的诗词本身就有着某种无形的魅力。
人群中一片寂静。
坐在中央抱着琵琶的烟儿姑娘已经站了起来,踏前几步已经走到了红台的边缘。
王景一声不吭,脸确实越来越黑。
李豫嘴角勾起微笑,‘这家伙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呢。’他越发的好奇了。
方无期拿着笔在砚台里又蘸了下,“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前两天下雪,有个孩子赏雪的时候又突发奇想,写了这首江雪,我且写出来给你们瞧一下……”
说着他又执笔在纸上写下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首手诗与前两首不同,一开头就是大气磅礴无与伦比,仿佛将人带入那画一般的孤独世界。此句一出,整个世界变得纤尘不染、万籁俱寂,仿佛只剩下天空中簌簌而落的雪花。
前排的人照例念了出来,却没有任何人作声。现场死一般的沉寂。
他继续写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的这首江雪蕴含了巨大的张力,如同现代的电影技术,镜头之下,一个宏大的场面由远及近,最终一个镜头落在一片孤舟之上。在这个没有电视电影的年代,人的想象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所以这首诗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方无期搁下笔,叹了口气:“唉,能写出这样的诗人孩子在我们学堂里一抓一大把,我就不一一枚举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王景的脸色难看至极,现场众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若这些诗真的都是孩童所做,今后还让他们有何脸面去写诗。他们脑海中不自觉的蹦出前面方无期的那句话,‘你这也叫诗?’许多人的额头已经有吸汗冒出,‘自己写的那些真的能叫诗吗?要意境没意境,要哲理没哲理’。
方无期点头,效果还行,那就给这家伙再来一巴掌……他嘴角含笑,对着一旁气得脸色发青的王景道:“王兄啊,脑子是个好东西啊,可惜你没有,以后不要出来写打油诗,丢人啊……”
王景再也无法压制愤怒,“你说什么?你说谁没脑子?”
“说你们没脑子啊,不明白?”
王景攥拳头,一拳朝着方无期打来,嘴里怒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方无期虽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可是自从兑换了身体强度后,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了。他抬手就抓住了王景的拳头,嘴里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让你看清楚你自己到底是不是没脑子……”
有人见到王景动手,就想上来拉架,却没想到对方已经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方无期可不是来打架的,他是来羞辱这家伙的。他放开王景的拳头戏谑的说道:“王景,你说你不是傻子,那我随便出几道题,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傻子……”
一旁围观的也不嫌事大,许多人已经在起哄……
王景站在一旁,只是气得发抖,却也不在辩驳。如今脸已经丢了,若还落个没脑子的名声,以后怕是真的无脸见人。
方无期点点头,“你且听好了……”
现场众人摒住呼吸,也想听听这人出的什么题目,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答得上来。
方无期清了清嗓子:“假设公鸡五文钱一只、母鸡三文钱一只、小鸡一文钱三只,如果你有一百文钱,要买一百只鸡。请问,公鸡、母鸡、小鸡各买多少只?”
王景一愣,转而怒了,这是什么题目。别说他,估计在场各位没人能解。难道在座的都是傻子?
现场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更多人已经在尝试分配的方法,但却都是摇头不知如何下手。
“谁知道你是不是你随便瞎出个题目故意刁难……”现场也有人附和,‘对啊,这肯定没答案……’
方无期摇头道,“其实这有两种买法,第一,买二十五只母鸡和七十五只小鸡,第二,买十二只公鸡四只母鸡和八十四只小鸡。”接着他又叹息道:“唉,我知道这题对你这种智力的人来说有些难,这样,我再出个简单的……”
有人还在验证方无期答案的准确性,跟多人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他后面要出的题目当中了。
“假设一只兔子大约六斤到七斤的样子。猎户猎了三只兔子去市场上交易,可是他的秤只能称十斤以上的东西,那么问题就来了,他该如何称出每只兔子的重量呢?”
有人验证出了他前面的答案是正确的,便兴奋得公布到,“是真的,真的有两种买法……”接着又问旁边的人刚刚的问题是什么。人群一片骚乱,众人交头接耳互相讨论。
王景脸色憋的通红,“这不可能办得到。”
方无期摇摇头,对着人群恭维道,“我相信在座各位许多人已经有了答案了。接下来我还是公布一下吧。”他可不想将现场人都得罪个遍。
“其实方法很简单,第一步,我们先将三只兔子一起称重,第二步,我们再拿出一只,将剩余的两只兔子称重,然后将三只兔子的重量减去两只兔子的重量,得出的结果就是拿出的那只兔子的重量了,以此类推可以得到其余两只兔子的重量。”
其实有些问题非常简单,只是一时间想不到而已,只要得到答案反推,就会有种自己怎么这么笨的错觉……在座众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王景错愕的表情,方无期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小样,哥要问得你怀疑人生……’他接着说道,“王兄,现在你还觉得你不是傻子吗?”
王景脸色难看的辩解道:“我,我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
“你还不服气啊,那我问你,长胡子的山羊是公的还是母的?”
现场众人脸色怪异,这是什么题目。
王景嘴角抽搐,这问题肯定有陷阱,既然这么问,正常人肯定反向回答是母的,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他自认猜到了方无期的心思,信心满满的答道:“是公羊……”
方无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十分欠揍。“兄弟,山羊不管是公的还是母的,都是长胡子的。”
王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方无期又问道“铁放在外面会生锈,那金子呢?”
王景一愣,这也算问题,是不是太简单了,铁会生锈,金子又不会,他脱口道:“什么都不会发生……”
方无期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错,会被偷走……”
现场众人哄堂大笑,王景额头已经有汗水滴下……在这样下去,今天傻子的明天真的要坐实了。
“我再问你,太液池的中间是什么?”
“荷花?”王景不太确定的问道。
“错,是‘液’字啊……天哪,怎么可能有人会笨成这个样子……”方无期夸张的道。
现场又是笑声一片,就连站在一旁蒙着面纱的烟儿姑娘都忍俊不禁……
方无期见王景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便知道今天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准备给对方在来最后一下。
于是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筷子,比划了一下说道:“你信不信,我把这根筷子放在地上,你无法从筷子的上方跨过去……”
王景苦涩摇头,却并不回答,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恐怕以后是没脸出来混了。他垂头从人群中走出,落寞的出了凝烟楼,完全不顾外头已经宵禁了……
方无期有些错愕,‘自己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