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他盯了一会,心里千万遍喊着“快醒”,自个人儿却也倦意袭来,不自觉地轻闭眼睛,含着朝露昏昏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听得周边一片哀伤哭悼,眯着眼,已不见那美人,也没有了那股清香,此人到底哪里去了?难道是如梦一场?
摇了摇头,这大白天的如若看到一个银发飘飘,俊美无比的男子站在眼前,倒也奇怪,恍若那般人,也只能出现在飘悠的夜色里。因而伸了伸懒腰,不再多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阳光,真是难得好光芒,山岚城终于迎来曙光,没了煞雨,但之前的那场杀戮,几乎将山岚城抄了个底。这属于一切的美好,都是需要付出代价吗?那这代价也太大,她看到已有许多百姓来到盘虎山,将逝去的家人安葬于此,哭声漫山,一片悲凉。
她整了整衣衫,准备去娘亲的墓地祭拜,走了几条狭长道,来到墓前,深深的磕头祭拜,前些年她还伤心落泪,如今早已心硬无比,只是静静地瞧着墓碑上深红的字迹,“母,甑婉锦之墓”,终究连死也进不了洛家的陵园,冠不上夫君的名号。想当初,她才六岁,娘亲拖着她进了洛家,真想不通娘亲为何要嫁给洛老爷为妾室,也终究不知道为何在她六岁时,母亲只身一人,她的亲爹又是谁?每当问起娘亲,总是梨花带雨无法言语,从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敢过问。
原本以为找到避风港,娘俩可以衣食无忧,但世事难料,在她年芳十三岁时,洛老爷罢官,疾病缠身,家道中落。夏初洛老爷旧疾发作,挺不过半日,未作任何吩咐就这样辞别而去了。
洛府大势已去,本就看她娘俩不顺眼的正室杨齐绯,正好趁机铲除她们。那日,雷声轰鸣,倾盆大雨,那个人都没有出来为她撑一顶伞,送一个别。
娘亲带着还抱有期许的她,在蓬勃大雨的黑夜离开了洛府。她曾回头一直看着走过的路,相信天遥会来,相信他说的话,“卿,不要怕,你还有我。”
可是直到漫漫长路走到头,也没有看到那个影子。
心里喊着,可曾还记得,石榴树下,他问:“卿,你会不会离开我?”
她答:“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走。”
“好,我这一辈子只愿意与卿在一起。”
“可是,你不可能一辈子陪着我,你会娶妻生子啊。”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明明都是假的,那日,她知道,“为了你今后的富贵大权,正在为大宰相的千金过寿辰,”一个郡王之风,一个千金之躯,夫能荣,妻能贵,谓地配佳姻。而她终究是个外人,寄人篱下,迫不得已无奈奔波,苍穹高远,畏惧乌云密卷,再也没有他的庇护。从此以后,不必出现,由她站在面前,再狠心的丢下,好生让他体会。
一抹光照拂,已近午时,她抬起眼眸,再看了一眼被落叶铺满的祭台,站起身,用衣袖轻轻扫去。
“姑娘,给你把扫帚,何故弄脏了衣服。”
抬头一看,是沁徳苑一名管事,看那眼珠子辣红,估计是哭丧过,不禁问道:“沁徳苑可有遭难?”
那管事哀声道:“真不知道那些人魔鬼样的来找什么?这不,还殃及我们百姓,我家里上下六口,倒躲过一劫,但沁徳苑的老先生,却被杀害了,真不知道这老先生知道些啥,为何要杀一个老书生呢?”
“什么?老先生被杀?”甑卿无法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如何抵抗得了那些冰冷的剑,实在太丧心病狂。
“是啊,还把他的旧舍翻了个底朝天,不知道找什么宝贝?”凑过身来,轻声道:“听说,前日那帮人都是异仙教的死士,估计还会再来,这不,好多户人家都撤离了,姑娘,你也快离开吧。”摇着头,扛着锄头准备下山。
异仙教?她之前在那登徒子嘴里听到过,貌似他也惧怕十分,异仙教不是之前帮着朝廷治理煞雨之灾吗?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这与暮林河面突然出现的船只是否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