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卿看他收了掌,便身子一溜,来到寺庙门槛处,好趁机跑路,毕竟盘虎山她路熟得很。
见这个瘦高个没有朝她望去,只是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竟然哀声一叹,“唉,二弟、三弟啊,为兄还是没能帮你们找到漓虔镜,我吴万怪真是无能……”老泪纵横,哭将起来。
此人还有名字叫吴万怪?真是人如其名。看他伤心之余,她正好趁此机会,一个拔腿,拼尽全力用力地跑。
夜色是漆黑的,山路是崎岖的,那追赶她的脚步声也是紧急。
她凭着感觉奔跑在似路非路的各种岔路上,尽可能不走大路,那些路有些被茂密的灌木丛挡着,有些被杂草迷了地,根本无法分辨方向,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落入悬崖,跌落深坑。特别是那些坚硬的藤条,挡路不说,有的时候还缠住脚,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只好蹲下来等它自己松开,属于越挣扎越是缠得紧。她已经非常心,却还是被一脚绕住,不得不趟地,夜里的地面湿气一片,特别得凉,她身子一颤,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惨了!这下要被发现了,“知道你在这里,乖乖的自己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乱砍伤及你性命。”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那么滑溜,趁他不注意竟然被跑了,真是大意。
捂住嘴巴,屏住呼吸,打死也不会出来,心想:“这个胆如鼠的登徒子看你敢不敢冲进来。”
吴万怪是个瞎子,当然不会冒然前进,只是挥出剑,稍了一层灌木叶,枝叶纷飞,落得到处,有些硬枝条直接划过她的肩膀,一阵刺痛,只好咬紧牙,忍住不出声。
又是一阵乱砍,感觉那剑就旋飞在她身侧,说不定真被一剑刺中当场一命呜呼。正想着是不是动身逃离之际,她感觉自己头顶上飞跃过一个红色身影。
这个红色身影凸显在黑夜里,特别亮眼,还有些飘逸,该不会是个厉鬼吧?
她抖擞一下,真是夜路走多了,不过最怕的不是他,应该是那登徒子,只听得他一生惊喊:“什么东西?”
迎面而落,一袭红衣,夜风吹拂长发,那人的发丝,竟然是银色的,想必是个老妖。
“半夜三更扰我甜梦,刚谁在这里割草的?”声音颇有穿透力,犹如在悠扬地歌颂,且中气十足,富有磁性,倒不像一些鬼魂哭丧着声音,让人恐惧。
举起剑,那吴万怪无法分辨是人是鬼,不敢轻举妄动,“在下路经此处,如有打扰并非本意,希行个方便通个行。”
一阵美妙之笑,从未听过有笑得那么销魂的,大概是修炼得道的山中老妖,甑卿睁大眼睛想瞧个仔细,但夜色太黑,只能看见轮廓,倒是身姿挺拔,身上似还有阵阵香气,不知道是附近的野花之香,还是此老妖身上,总之,闻得让人心旷神怡,心情大好。
“我不通行!”
“别给脸不要脸,我吴万怪也不是好惹得,别装神弄鬼,倒是亮出真本事来。”吴万怪使出剑,脚用力一蹬,飞旋急去,气势凶猛。不过,刚亮一招,还没近身,就被打了个狗吃屎,“什么怪招?竟然近不了身?”
“就凭你三灵根位,也敢与我抗衡?”
吴万怪立马起身,按段位之分,三灵根位已属高手,他竟然看不出对方的段位,看来必定已超越灵根,在灵骨之位了。
看来打不过,只好收起剑,夹着尾巴跑路。甑卿见那登徒子已逃命,立马从草木灌里探出头来,“哎呦,你吓死我了。”这个老妖竟然被她吓一跳。
“谢--”想叫声“老妖”,忽觉不妥,立马改口,“谢--救命之恩。”
那人身姿一挺,从腰间取出一把扇子,那么凉的天还用扇子,真是独特。
此时,一轮月从云中浮出,夜变得朦朦亮,道路也变得清晰,眼前的一切虽然模糊,却能看出大概,原来她无意中闯进了坟地,这零零落落,横七竖八的到处是坟头。
她倒不怕,毕竟时常来,娘亲的墓碑就在不远处,正好可以祭拜。
“这……这里是哪里?”那红衣款款的老妖,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依在她身后,这让甑卿不解:“这里是盘虎山的坟地。”
“坟地?”
甑卿点头,话说是山头老妖应该不怕这些,难不成不是妖怪,是个人?借着月光,她侧过头,仔细一瞧,真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长那么大,在茶馆算是见过不少男人,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
不过,年纪轻轻就一头银发,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不禁问道:“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已然忘了是此人搭救了性命。
银发美男子,眼眸子低垂一瞧,在他眼前竟然是一个弱女子,那种真的像被风一吹就飘走的那种弱,不禁让他心里一怜,“姑娘家半夜三更跑到山里头来,实属危险。”他只是突然困了,就选了个树杈想美美睡一觉,刚进入梦乡,就被吵醒,此时,他又有点困了,“唔--这个肩膀虽,但靠起来还是蛮舒服的。”二话不说,头一靠,就这样依在甑卿的肩膀上。
突然肩上来了一个“美人头”,身子差一点站不稳,这算怎么一回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睡就睡,快醒醒……快醒醒……”千呼万唤,叫得她口干舌燥,也不见他醒来。
月色迷蒙,光点静静地泻在他们身上,她不敢动,他睡得酣,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支撑不下去,只好挪动他美丽的头颅,只听得他一声呓语:“别动……真舒服……”
你丫得舒服,她真要站得麻木了,眼看天就要亮了,说不定那个登徒子又来犯,得尽快祭拜娘亲,再回到茶馆,不知道山岚城死伤如何,她得去看看。
因而她身子轻轻一转,那人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轻语:“别走--”
她低头顺眼瞧着他,透着月色,觉得他的银发色泽光亮,像光滑顺垂的上好丝段,倒不像老人家那种枯白,未绾未系披散着,那轻皱的长眉下是一双紧闭的眼儿,眼角是微微上扬的,如若睁开,定是一双撩人风情的眼眸。朱唇轻抿,肤白胜雪,特别是在这样的月夜下,透着莹光。
她有些看呆!许是好久没有见过月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