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听闻于此,眼神直直地朝他上下打量一下,接着便缓缓地打理起凌乱不堪的四周,屋前庭院。布曲见状也立刻抽动身子帮忙,扶正东倒西歪的桌椅,打扫洒落一地的各种干货。不过一番下来,他怎么也见不着刚刚那条被活剥的蛇,地上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心里顿时疑惑起来,不假思索的看着周围茂密的森林,又转头看看老妇人。
一切处理干净整齐之后,他便抽身坐在庭院里的小亭子里,对面小窗户依稀可见老妇人在忙着准备晚饭的身影。不过此时他发现鼻头有微微瘙痒,便抽取按压在腹部上面的手,抠了抠鼻头。顿时突然一阵奇香扑鼻而来,用不着思索,这是他为数不多闻到的香味,像是荤菜的味道。用鼻头探了探,这香味正是从老妇人那里发出来的,看样子今晚上可以过过嘴瘾!
“山师!进来吃晚饭吧!一天到晚估计已经饿得不行咯。”老妇人喊道。
犹如条件反射般,布曲一听到也不是立即回话,而是纵身一跃,跨过小亭子的护栏一路小跑跑进家门。也没等老妇人帮忙盛好饭,自己便翻箱倒柜拿起碗筷,揭开锅盖顿时便被眼前这一幕给怔住。手中的碗也不知不觉滑落在地,筷子也随之而下……
“山师,发生什么事情?”老妇人听到摔碗声,惊奇地问道。
“没事,您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香?”布曲没有直接道明心中的疑虑转而想多了解一下,避免误解。
“吃吧!现在有的吃也就不错咯!”老妇人回答道。
听得出来老妇人并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心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他便打破沙锅问到底,质问道:“这是不是被剥皮的那条蛇?”
“吃吧!没什么打不了的!”老妇人平淡地说道。
吃蛇肉是巴兑(山师)的大忌,如果吃过蛇肉之后一切有关法力都会丧失,而且还会遭到先祖的抛弃。布曲刚刚还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不过眼下他一点食欲也没有,走到外屋舀一口水喝便草草了事。此时老妇人蹒跚着步伐,走到他对过屋檐下用青石精雕的台阶石,放下身子坐在上面,便自言自语说道:“肚子饿的时候,什么怜悯、同情包括什么禁忌都被跑向脑后,饥饿让人变得麻木不仁,变得六亲不认!”说完便自顾自的吃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
伴随着阵阵阴风,夹杂着残枝落叶从庭院里呼啸而过,朦胧夜空中星光闪闪也被四面而来的乌云遮蔽。今晚他并没有在屋里睡觉,而是直接躺在小亭子里面的石板上。见到这般势头,他便早早的开启阴阳眼,眼神扫视周围,就等着叶涛的魂魄上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转眼的瞬间只见一个离地半尺的鬼影飘落在庭院中。矫健的步伐加上灵活的身躯,片刻时间就把四周绕一个遍,最后目光落到布曲身上。它眼神看着布曲,布曲也看着它,正碰一个对眼,不错这个就是叶涛的鬼魂。见着布曲那鬼魂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个扑咬,快如疾风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掐其喉咙。布曲见状立即以三百六十度转体,躲过这次攻击,不过衣衫被抓破一个大洞。那鬼魂回头又是一组连环爪,似离弦之箭一般直扑还没站稳脚跟的布曲,布曲处危机而不乱,顿时掏出桃木剑迎头就是一刺。只见那个鬼魂顿时掉落在地奄奄一息,狰狞的眼神破人胆识。
“你们害的我们祖先灵魂不得安宁,无处立锥!我要你们都死光光!”那鬼魂丝毫不畏惧说道。
“你们先祖不劳而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强占家舍掠夺粮食!罪恶滔天,死不足惜!”布曲怒喝道。
“我们生要强占你们,死后也要掠夺香火贡品!所有死者都要葬进你们的家园!让你们的先祖不得安宁!”那鬼魂龇牙咧嘴地大吼起来。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布曲已经愤怒至极。
没等布曲动手,那鬼魂又跃跃欲试想置其于死地。不过这次它连扑过来的机会也没有,布曲直接掏出刚才的桃木剑涂上黑狗血朝其使劲一扔,正中其头部顿时化作一团火花,最后消失无影无踪。
屋里的老妇人似乎听到外面的异响,微微推开门朝外面看了一圈,见无异样。随后迈过门槛走到庭院里,看了看布曲,目光又转向小亭子里面,久久的望着不语。
布曲见她伫立良久,便下意识的用眼神跟踪她朝看的方向。站在小亭子里站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孩,面黄肌瘦、苍白无力的跟老妇人对视着。布曲一看便知道这是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不解的是,怎么老妇人怎么可以看得见!不过此刻老妇人看样子似乎毫不畏惧,蹒跚着步伐直接走到小亭子里面用手抚摸一下柱子,说道:“谁这么缺德,把脏兮兮的黄泥巴涂在这里!”说完又用抹布擦了擦。随后走到布曲身边,说道:“这么晚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早点回去休息!”说完有朝房门走去。
不过就在老妇人走回去的同时,那个小男孩也跟着去,见状布曲急忙喝道:“进去干嘛!给我站着别动!”
老妇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又环顾一下四周,眼神中充满迷离。布曲立即挥挥手示意她进去,并给了一个充满暗示性的闪眼,不过貌似老妇人没有理会,随后说道:“神经病!”说完便关上门进去咯。
见老妇人进去,那小男孩也想趁机钻进去,不过好在布曲眼明手快,一把将它拖住直接摔到庭院里。不过慢慢起身的小男孩并没有发怒,只是朝布曲看了看,然后直接说道:“你怎么可以看得见我?我已经死了回来找尸骨的!”
布曲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然后直截了当问道:“你是蛇体内的那个男孩?”
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布曲才知道,小男孩是要来感谢老妇人的,正因为她吃了蛇肉所以才导致蛇灵被勾下地狱。不过它更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帮忙找到尸体,然后入土为安,最后才可以重新投胎做人。看得出来小男孩并没有害人之心,于是布曲就代为老妇人答应,连夜带它到刚刚离开不久蝙蝠藏尸的那个石洞。
经过一番艰苦的攀爬,刚上来就才发现这里好像少了许多尸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叼走。不过眼下就是等这小男孩确认它自己的尸体,毕竟没具都包裹起来单凭肉眼很难确认。不过灵魂始终是灵魂,也没费多大的功夫它就确定好。布曲直接拿绳子从洞口直接往下掉,一切安稳妥当之后,为了不让异族尸体在游鬼的指引下祸害族人或者威胁先祖之灵。布曲便一把火把整个山洞所有的尸体都焚烧殆尽,里面大片蝙蝠也死于这场烈火。
随后那个小男孩也消失在黑夜中,唯一交代的就是让布曲帮它帮尸体好好深埋在这青松绿水之地。布曲没有丝毫怠慢,连夜将尸体掩埋,一切按照交代行事。
一切处理好之后,天已经破晓,借着晨光他一路哼哼小曲,这时他心中如释重负一样,大步朝原路返回。也许是因为沿途风景秀丽,刚刚步入老妇人家这地方便觉得饥饿难忍。当然也耽误她那么久,是时候做一个感谢和道别了,一顿晚宴是少不了的!
不过刚过房门他便觉得不对劲,大白天的老妇人跑哪里去了,平时就算走开也就几分钟。眼下都多长时间了,房前屋后找个遍连人影也没见着。这茶水生意难道她不想不做了?但是她该备好的茶水她还是提前备好了,而且茶水现在还是热的,看样子应该离开不久。
还没等老妇人回来,便稀稀落落有些客人过来吃饭饮茶,不得已自己只能替她打理一下生意。客人虽然不多,但对于生疏的他来说也够忙活的,一连下来都在马不停蹄的忙这忙那。不过没过多久天空便飘起小雨夹杂这一些雪花,这样一来客人也逐渐变得少了起来。间隙间,布曲这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北风凛冽总算在这杯茶水入肚后变得些许暖和。
看着从天而降的雨夹雪逐渐被纯白花花的雪花替代,他知道此时进入寒冬了。吹走落在手臂上的雪花,双眼不停的左右顾盼门前这条青石板路的两头,他在等待中的人始终还是没有出现。正值他无奈叹息之际,突然发现有声音朝这边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他立即把目光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一群人走向这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砍刀或者火药枪。看样子不是地方流官就应该是土匪,毕竟这方圆百里能带枪的也只有这两类人。
乱风拂过那是阵阵的刺骨凉意,喝口热茶走出庭院,他走近一看。貌似有些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割蛇皮那个匪头子吗?上次他被吓得急忙溜走,这下还不怪罪到自己头上来?!不得已,他便立马拿起一个斗笠套在头上,稍微往下拉一点,正好遮住半边脸。
“拿些吃的过来!”匪头子说道。
“今天不得菜肴,只有些许茶水。”布曲应声回答。
乍一听,这口音有些陌生。匪头子便上前打量一个究竟,脱口问道:“怎么换人了那个老妇人哪里去了?把她叫过来!”
布曲把头上的斗笠往下撤了撤,接着对匪头子说道:“老人家身体不舒服,暂时由我代劳!”
匪头子这回好像没有那么彪悍,上来茶水便搭配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吃起来。三三两两坐在庭院里临时摆放的圆木桌,面色都显得有些异样,一幅幅不安的样子。
“刚才那人什么来头,还真他娘的盗鸡不成失把米!”匪头子自叹道。
一旁的布曲顿时显得不安,看着庭院里那几位山匪,欲言又止……
还好,没等布曲开口,一个二把手便接过话茬说道:“还真不知道,看样子是外面过来的人。”
布曲终于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们不是讨论自己,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遇到什么难于摆平的离奇古怪之事。便侧起耳朵仔细听一个究竟。
“刀砍不入,火药枪也打不倒,到底是什么怪物?!”匪头子继续叹息,不免带着丝丝惊恐。
“吃好赶紧完走吧!不然等下他就追上来我们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弟兄!”二把手按耐不住心中的惊恐,催促道。
“那到底是人是鬼?”布曲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如鲠在喉。
“应该不像是游鬼,行动没见他那么利索,顶多算是一个杀人狂!”二把手说道。
“走!”匪头子一声令下,众山匪便变仓皇朝而逃。凌乱中,落下一把火药枪,也不见有人回头来拿,或许对他们目前来说还真的是无用武之地。
能让杀人如麻的山匪都吓的屁滚尿流,布曲不免有些茫然,心中也不自觉涌出一股恐惧。四周黑灯瞎火,周围了无人烟,如果真的遇到杀人狂,那岂不是白白抛尸荒野?一想到这里,他便捡起山匪掉落下来的火药枪,先不管它能否派得上用场,至少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眼看此时来往的行人也不多了,便把杯盘茶具收拾收拾,把桌椅板凳一并带进屋里堆整齐。打起灯火,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板台阶上,左顾右盼等待老妇人回来。
一段时间过去……
布曲坐在门口直打哈,看样子似乎有些犯困,眼下也不见老妇人归来。为了让自己时刻保持清晰,便从墙上抓取一个红干辣椒大口吃了几个。不过此时他好像发现外面些动静,时而仓惶,时而慢悠悠。
“老人家,是你吗?!”布曲朝门外大声问道。
外面并不应声,一切静悄悄的。微风习习,抚摸着苍劲的青松同时传来一阵阵“呼呼”的声响,还有深远处悠扬传来乌鸦哀鸣声不绝于耳。
见无人应声,他匆忙便打着灯笼朝门外走去,他认为或许是老妇人耳朵不好使,也可能是黑灯瞎火找不着道。一路健步上去四周打探一番,也不见个人影,那声响也不闻踪迹,静悄悄的。这样一番来回过去,不安情绪顿时涌上心头。这次他直接走上屋里端起那支火药枪,匍匐在小亭子里面,等待着这不明觉厉的家伙。
“咔咔咔!”突然一阵巨响,几个青松应声倒地!
“谁呀!不说话我开抢啦!”布曲声嘶力竭地喊到,手里的火药枪已经架准。
突然一个白花花的长条穿过密密麻麻青松林钻到路边,直立着多里哆嗦蹒跚着步伐正朝他这边赶来。他也顾不急喊话,手指此时也不听使唤,不知觉扣下扳机,伴随着一声巨响,散弹呼啸而去!
可惜,没打中!那直立的白条急匆匆径直朝他走来。火药枪填充火药根本来不及,便手持大刀时时准备着,只要一靠近把让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山师!是你呀!可吓死我这把老…老骨头啦!”那直立白条突然说道,布曲顿时觉得有几分熟悉,放下高度备战的状态,借着灯火打探个究竟。
“老人家,怎么是你呀!大半夜的你这样多危险!”布曲耐烦地说道。
“出大事啦!山坳那边死了好多人,横尸遍野!赶紧逃走吧!”老妇人见到布曲就说到。一说完立即直奔屋里,收拾打理行李物品,随后又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
布曲听到老妇人的使唤,立即朝屋里走去,也不忘四周观察一番,见暂时无异样夺门而进,反手立即把门关得死死!或许屋外呆的有些久,一进来便发现灯光有些刺眼,不过他见着老妇人一脸蓬头垢面、身上还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
“您从早到晚去哪里了?一天也见不着人影,可急死我啦!”布曲说道。
“别提了,别提啦!这地方永远也呆不住咯!赶紧走吧!要不然到时咱想走都来不及啦!都得入土!”老妇人说道,一副似看透世故的样子。
“这些您都不要啦?!还有这些。”布曲指着被老妇人扔到一边的些许物品,那里面不乏一些精致珍贵的物品,其中有一个精致的头饰,他之前好像见过。
“这副身子骨,尽量先逃命吧!带的太多行路困难!”老妇人叹息道,不过看得出来这些物品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每件扔出去之前都陷入沉思,不自觉抚摸着。一切打理好之后,简单的两个被包裹放置在中堂,这是老妇人最后的选择。打起灯笼,两人便欲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来吧,这两包我能扛得动,而且刚刚好!不费劲!”布曲说道。
“要是这样,你拿那个吧,这个我自己来!”老妇人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只见上面标有一个红绳。
两人一番客气,最终布曲也拗不过拗不过老妇人,布曲便打着灯笼,扛着包裹朝门外走去。老妇人毕竟腿脚不方便,蹒跚着步伐,行路极为缓慢而且五步一停十步一歇。一路上她累的气喘吁吁,不过每次停下也就歇息个半分钟左右。对于布曲的攀谈似乎也没有太多气力回答,嗯嗯啊啊也不知所云。
一路走着……
突然天下起小雨,曲暗幽深的小径变得有些湿滑,再加上光照强度似萤火虫一样的照明灯,一路上磕磕绊绊。北风那个吹,湿漉漉的衣服变得跟冰块一般冰寒,不知何时而起老妇人喷嚏一直打个不停。虽说走了也将近近四五个小时,但是貌似没走多少路,再这样下去可能就是越来越慢了。布曲看个好生心疼,便对老妇人说道:“咱俩休息一会吧,咱俩也没得伞,再这样下去咱俩不累死也会病死!”
“我还走得动,你一个小伙子这点苦都吃不得,好歹你还是一个山师!”老妇人微微说道,貌似说话声都快被喘气声淹没了!
刚说完,老妇人身体便不听使唤,倒地不起,不过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个带红绳的包裹。布曲见状立即将其背在身上,黑灯瞎火也不见个具体情况,见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就将她放下,立即生火取暖。
简单喝点热水之后,老妇人也渐渐清晰起来,开口第一句话:如果我不幸死了,请将我的尸体带回苗疆故地入土,也不要忘记要在坟前植一颗青松。
“说什么话!不会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布曲道。
之后老妇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布曲微微一笑。微微闭上双眼,安安静静的躺在火堆边上,布曲也不忘为她盖上一张被洗得发白毯子。打理好老妇人的一切,布曲这才安静休息下来,手里还拿着刚刚那把火药枪,趁此机会填充一下。
刚安顿下来,突然外面一阵乱糟糟,布曲拾取火药枪起身赶到外面。微弱的火光映衬出几个步态僵直的人,一拐一拐地在外面走来走去。布曲冲其大喊几声不见回应,立即拿出石块,朝其扔了几个。
这哪里是人!被仍过石头的那几个人突然抬起头,那副个嘴脸:面部好像被烧焦一样,双眼欲爆白色浓液直流,唇齿间鲜血淋漓,身体散发一阵阵恶臭的味道。丧尸?
顿时一个鲜明的字眼跳出脑海,丧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手中的火药枪顿时朝其中的一个打了一枪!顿时那丧尸头颅被打爆血肉四散,应声倒地。众丧失把头颅转向被爆头的那个,顿时怒从心中起,张牙舞爪冲布曲吼着。
或许是被他手中的火药枪吓着了,暂时不敢上前,只是在那里观望着这前面的一举一动。不多时,那个被爆头的丧尸也机械的站起身来,转动着身子,不知道要朝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