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穆唯收拾着顾山荣的遗物,他打算送他回家。在顾山荣的包袱里他发现一封顾山荣没来的及给他的信。
穆唯,没让你当面打开就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是好?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和你比武,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还是要试一试。我就是不死心。我知道不应该对娴紫动情。和你比试也许是给我自己一个放手的理由吧。穆唯我相信你没有对不起娴紫。是我无颜面对你,我走了。我已经和娴紫约定不管我们比试结果如何,我们明天会在村头的老槐树下一起离开这里。我把娴紫还给你,明天去那槐树下等她吧。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祝你们幸福!勿念。友:顾山荣。
穆唯看完信把信烧掉。他摸着顾山荣的骨灰。“山荣,明天我带你回家。”
穆唯到顾家时灵堂已经设好,堂中两位老人在火盆里烧着纸钱。穆唯想象得到他们得知自己儿子遇难时的情形。
穆唯说:“伯父伯母,我送山荣回来了。”
顾山荣的母亲疯了似的冲过来,撕打着穆唯。“你害了我儿,我要你偿命。”穆唯看着顾山荣母亲眼中的血丝顾山荣父亲头上的白发。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是他让这对可怜的父母和自己的孩子阴阳相隔。
顾山荣的父亲过来拉着自己的夫人。“夫人,不要打了,注意身子啊。”又对穆唯说:“为什么要和荣儿比武,我家荣儿把你的父母当成自己的双亲来照顾,你却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山荣父亲搀扶着自己夫人“夫人,这种人就让他好好活着,让他永远活在内疚里。”“穆仲言我希望你长命百岁。”两位老人离开灵堂,穆唯给顾山荣上了一炷香。山荣我们下辈子还是兄弟。
穆唯回到兴安岭山林,尽心的照顾莫大叔。又是一年大雪,穆唯又在雪地里救回一个人,这个人他认识,是荒村的猎狐人,喝多了醉倒在雪地,要不是穆唯恐怕要冻死了。穆唯把他救回家整整七天他才醒酒。
猎狐人说:“是你救了我啊,谢谢了啊。哎,我的酒呢”
穆唯拿过他随身带的酒瓶。“差点儿,醉死,还想着喝酒?”
猎狐人说:“这个送你,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可注意啊,这酒有灵力我才喝了半口就醉成这样。这酒叫‘求醉’这是她酿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有情有义的酒。”穆唯知道猎狐人口中的她是那个屠杀他全村与他爱恨纠葛的灵狐族酿酒师。
穆唯做了几个菜和猎狐人一边吃一边聊着。猎狐人问起穆唯的近况。他把他从荒村回来后发生的事和猎狐人说了。猎狐人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我就说灵狐是无心无感情的,你不信你要是早杀了那个雪儿你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你现在悔吧,恨吧。说来也怪那叫雪儿的灵狐怎么就找上你了,嗯,也可能是看你长的英俊就是要戏耍你。”
穆唯皱紧双眉说:“我今生一定要找到她。”
“我会帮你找她,不过还好,这村里的人不知道你和灵狐结怨,要不早把你们爷俩赶出去了。”两人正说着莫大叔的房里传出了声音。
穆唯以为莫大叔已经睡了,他赶紧过去看下。莫大叔半个身子已经挪到了床边,穆唯扶着莫大叔躺好,穆唯说:“阿爹对不起你是不是听到我们说的话,让你想起娴紫了。对不起阿爹是我不好。”莫大叔呜哇呜哇的想说什么,可是穆唯听不清。莫大叔艰难的摇了下头,流着眼泪。情绪很激动。穆唯觉得是他和猎狐人的谈话刺激到阿爹了,他很愧疚。
“阿爹是仲言该死,你不要这样,这样对身体不好。”
第二天猎狐人走了,从那以后莫大叔的身体越来越差,但情绪却开始平静下来。他不再排斥穆唯的照顾,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温和。一个夜晚莫大叔离去了,临走的时候穆唯抓着他的一只手,莫大叔主动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放在穆唯的手上。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穆唯把莫大叔的坟安置在娴紫旁边,有时他会在他们坟前待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待着。他不知道他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着。就连找卢知县报仇他也做不到了,因为卢知县升了一次官后就在几年前病死了。
穆唯来到雪儿的住处,门外满是枯草,他走进屋找到他为雪儿画的像。我要找到你,我要牢牢的记住这张脸。可穆唯一直没有找到拥有这张脸的人,直到三百年后在凤凰山遇到兰画秋,而穆唯就是在这天升华为灵人。他做在窗前看无数次日月交替,他心中也无数次闪过那些曾经令他痛苦的画面。
挣脱开他双手的顾山荣;
躺在老槐树下的娴紫;
瘫痪在床口眼歪斜的阿爹。
脑中回响着雪儿最后和他说的话。你走,你走。穆唯的身体颜色慢慢退掉变成透明,又从透明恢复正常。雪儿的房子因年久失修坍塌了,村民来拆房发现了他,都以为他是疯子都离他远远的,这附近认识穆唯的人都已经老死了。他的事也成了人们口中的过去时。
“儿啊,上山千万别打狐狸啊。这山上的狐狸有灵性。我小时候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吊死在村头的槐树上,听说他的丈夫就是被狐狸迷惑了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爹,别啰嗦了我知道。总讲你小时候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信呢。”
“行了,行了。我信你快回去吧。”
天渐渐黑下来,金地小区的物业管理人员,在每栋别墅前的路灯那儿做着例行检查。兰画秋没有开灯,这样黑着挺好,看不见彼此的脸有些话更容易说出口。
兰画秋说:“如果你一直找不到雪儿怎么办?”
穆唯说:“没有什么怎么办,这就是执念,这就是灵人。三百年了我没她一点儿的消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已经和玉叶结婚了。”
兰画秋听后很生气觉得自己好像自己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是啊,没有我你们早去你们的世外桃源了。”
穆唯听出了兰画秋的醋意,他马上解释:“什么世外桃源啊,我早和玉叶说清楚了,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的我们只朋友,其实当初也是。那天我是故意气你,因为房间里有欧阳的人在窃听。”穆唯遵守对尚玉叶的承诺没有说出她卧底的身份。
兰画秋没说话心里想着,怪不得几天后欧阳就倒台了。原来是这样。可我好久没尚尚的消息了。
穆唯又说:“玉叶现在过的很好,她去国外治病了。”
“哦,是这样。”兰画秋正襟坐好做了次深呼吸又说:“穆唯,我必须和你说件事,其实我根本不是。”兰画秋话没说完被穆唯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赶紧过去,因为屋里黑着她险些被椅子绊倒。多亏穆唯拉住了她。
“你怎么下地了?”穆唯没有说话却用手摸着她的脸,兰画秋感觉到穆唯手掌的温暖,同时觉的室温也被莫名的提高了两度。屋子里很静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穆唯又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锁骨和肩上的肌肤。“你要回家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以为你和晓东走了。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那天你问我我是谁。我告诉你。”
“别说。我知道。我们从绥山回来后我又去找过高寒。”兰画秋的话又一次被打断。穆唯为什么不让我说,他是不想听到我亲口承认自己不是雪儿。他是在自欺欺人,他还是想继续拿我当做她。
兰画秋从没这样伤心,眼泪不争气的流着。“在狐族,白祈逼你拿刀刺自己,你最后和我说的是什么?我当时听不见。”穆唯没有回答她。兰画秋又说:“你能放下雪儿吗?”穆唯还是没有回答她。
兰画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处在一个这样尴尬的境地。她受不了了。她跑到门口刚要开门,突然被穆唯从身后紧紧抱住。“画秋别走我需要你。”穆唯在她耳边低声说。
兰画秋没有挣脱任由穆唯抱着。她不敢动怕碰到穆唯身上的伤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你的伤痛来禁锢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