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夕无名二人并肩走在街上。
清晨、时辰尚早,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的并不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晨露的湿润。
夜云夕深深呼吸一口,夹带着泥土芳香味道的空气,满腹心事的说道“你……慕容轩不能死在我们任何一个人手里。”
“我们?”无名快走一步,俯低半个身子,凑近夜云夕的脸,睁大了眼眸子注意地看着夜云夕的眼睛。面对面的挑高平顺的眉毛,对着夜云夕甚是忧虑的眉眼,好似一脸探究,实则玩味的问道。
夜云夕垮下肩,轻轻,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团扎眼的艳红,讪讪说道:“明知故问。不就是沈子墨和你和我。”
“荣幸,荣幸。我还以为……你就不怕容六动手。”无名站直欣长的身姿,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
“他才不像你们俩个胆大遮天,无法无天的。”容六嘴上狠毒,心肠却很柔软,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救下被家人遗弃的织锦,还安置了一些身世可怜的少年,在各个门面铺子里当伙计,赏他们一碗饱饭吃。
“你,舍不得他啦?”无名声音和缓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夜云夕心思一顿:“是惹不起慕容豪,他。他就像将自己藏在一团迷雾中,看得到人影,却看不到,他所思所想。我某种感觉告诉我,他,很危险。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危险。”
“哦!说来听听?”无名被勾起了兴致,拉着夜云夕进了路旁刚刚挑上灯笼营业的一间饭馆子。
伙计点头哈腰的将二人迎到二楼的雅间,清晨靠江的一面太过清凉无名怕冻着夜云夕娇弱的身子,便挑了一间靠街口的,夜云夕还真有点饿了,点了一壶菊花茶,四个小菜,望着无名问道:“你吃米饭,馒头,还是……”
“不好意思客爷,小店刚刚开张,馒头没有,米饭现蒸也得些时候,怕饿着二位,小店厨师做的春饼极好,二位客爷不妨尝尝?”
伙计一边擦抹桌案,一边侃侃介绍道。
二人对视一眼,无名不置可否,一副眉眼平和的面孔。
夜云夕狠狠挖他一眼,在心里啐了他一口:“幼稚。”再也懒怠搭理他,别开眼冲着伙计自顾说道:“两碗米饭。”
“可是?那要等上好久,二位爷再考虑考虑?”实则是,店里的大米昨日就用光了,糊涂的掌柜忘记采买。
夜云夕十分好性子的,解释给一脸为难的小伙计听:“你面前这位大爷吃不得面食。”顺道再赏笑容阳光灿烂的无名一个大大白眼,幼稚鬼。
“呃,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买米。”
无名的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甜。阳光灿烂的笑容为平凡的脸上增添了一份耀眼的色彩。
“就知道傻丫头心里有我。”
伙计手脚麻利的端上一壶菊花茶,正准备给二人倒上,无名轻轻接过,冲着伙计摆摆手,伙计识趣的恭身退下,临走时还不忘多看一眼夜云夕,他在老吴居当伙计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貌美倾城,姿容端庄,典雅,高贵的女子。
“快和我说说,慕容豪怎么你了,竟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夜,二,小姐吓成,胆小懦弱的小老鼠?”
夜云夕恰淡下面色,沉静的眼里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迷离薄雾,细细回忆道:“第一次见到慕容豪是在太守府,内宅,那时他明明认出我和哥哥,什么也没说,表面上,貌似什么也没做,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他,姐姐一定不能活着离开太守府。第二次……呃,对了,你是怎么救的我?”夜云夕忽然想到这事儿,于是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无名正听到入神,冷不丁的没缓过神儿来。
夜云夕伸开五根如纤葱白玉的手指头,在无名直愣愣的眼前晃了晃,低低唤道:“无名。”
“嗯。”无名沉静深邃的眼神,恍惚波动一下,怔怔投向夜云夕。
“你是怎么救的我?”夜云夕目光闪烁。
“哦!”无名停顿一下,继而说道:“那日我刚回来路过晋阳府,便看见……咳……他抱着你跪在一间医馆门口哭,我借医馆的地方,给你用不死草配了一些补气血的草药。”
“哦!”夜云夕浅浅点头。
“第二次呐?他又做了什么?”无名问道。
“有刺客刺杀我,是他救了我。他发现沈世伯的隐士身份后,连一丝惊讶也没有,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掌控中。还有他身边的那个武功高手,我依稀记得是……”
“谁要你死?太守夫人吗?”无名面色一厉,凌厉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肃杀。
夜云夕摇头:“不是,应该是靖安侯府里的那位。”
“现在有公主府庇护,你自可放宽心了。”
夜云夕不置可否的喝下一口菊花茶。
“……最后……”夜云夕将自己进青州知府衙门的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在威慑我什么?”
“该打,你真是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无名眸色精厉,伸手指在夜云夕的额头上狠狠的弹了一下。
“嘶。”夜云夕疼的一捂额头,怒喝道:“死无名。”
“这些你同沈兄说了?”无名吹了吹发麻的手指尖。
他从不否认自己有时候会燃起很幼稚的对比之心。
“没有。”不知为什么有些话,一遇到无名,就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要全部“倒”他。
无名紧绷的唇角勾起一缕笑痕,慵懒中透着邪魅。
“客爷,您点的米饭好了。”伙计端进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两个客爷您的饭菜齐了,请慢用。”
“喂!无名,你说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好,是不是需要一定的原因?”夜云夕手摸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碗里的米饭粒。
她一想到慕容老夫人送给她那一箱子女子最私密的贴身小衣,就觉的很是怪异,和,很是堵心。
“不一定,我对你好就没理由。”无名一口米饭送进嘴,慢慢地嚼着,感觉格外的香甜。
“还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
“胡说,分明是沈兄救了我。”无名毫不领情的说道。
“嘶。”夜云夕气的倒抽一口气,瞪圆了眼睛怒斥道:“你个没良心的。喝了我那么多血,还不知道感恩。”
“那只能说明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并不能说明是你的血救了,我的命,这分明是两回事。”
无名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夜云夕绷紧的小脸,忽然一笑,一边站起身子,一边伸手抓过无名的手腕,拉到嘴边就是狠狠的一口。
“嘶。你不属猫,改属狗了,小野狗可不好听。”不怒反笑的无名,眸光缠绵,颇有“遂与你为夫妇,缠绵数十年。”的神情。
夜云夕无趣的甩开他的手,用手抚了抚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的裙摆,复又坐下,一手抄起筷子,一手端起饭碗,嘟囔道:“故事你也听完了,可有意见给我?”他总有办法帮她解除婚约。夜云夕十分笃定的想着。
虽然婚期已经迫在眉睫。
“嫁过去,岂不更好,一了百了。”
无名夹一筷子酱牛肉,丢进嘴里,目光慵懒的对望着夜云夕、漫不经心地嚼着。
夜云夕笃定的神色一怔:“嫁过去?”高八度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惊讶。
“对呀!他相貌俊美不凡,放眼南诏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和着样男人睡觉,你……你去哪里呀!”
他话还没说完,夜云夕已经唬着一张俏脸翩然起身,无名一把拖住她手腕,“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好哇!你有办法退亲,竟可以走。”
“你有办法对不对?”夜云夕双眼放光,无比期待的盯视着无名,高深莫测的眸子。
“有。”
他一个有字,仿佛一把大锤,将压在夜云夕心头以久的大山,敲打的粉碎,胸膛间一时,无比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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