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
才不过几天没见，就好像久违了的似的，黑影讥讽的声音，凭空响起。
陈忠手一抖，白纸契约几乎拿不住。他惊恐的寻找黑影的声音，心跳瞬间加速。
“没用的东西！”
即使找不到黑影，陈忠也能想象黑影居高临下的姿态。
陈忠捏住白纸，大喊：
“是我的错！我把命还给她，也是理所当然！”
王子开赵研**护都讶异的看着突然发作的陈忠，不明白他突然的是怎么了。
这一刻，陈忠怕的发抖，那远比血腥残酷更让人恐惧，而陈忠不明白这份恐惧是为什么。
“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黑影慢条斯理的说着。
陈忠哑然四顾，他依然找不到黑影。
赵研有些迫不及待了：“难道你想后悔？！”
陈忠没听到赵研的话，因为黑影的声音同时在他脑中响起，占据了所有：
“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
“你拿什么去换？”
陈忠恍惚间想起来，是啊，他和黑影签了契约。他完不成任务就只能活一年。
陈忠一瞬间非常悲伤，他捏着白纸，手抖的不行。
赵研皱眉，有点着急。她不能强迫陈忠，契约必须是自愿的。
王子开的担忧溢于言表：“陈忠，别冲动。”
“你再冷静想想。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不用背负所有的事。”
陈忠听到了，却没有回应。
赵研一听就怕陈忠动摇，她迫不及待的打断王子开：“是男人就背负起责任！”
黑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他对陈忠说：
“就凭你，也想动我的东西。”
说罢，陈忠手里的白纸突然燃烧起来。周围人都吓一跳。
赵研立即作出防御的姿态，警惕的观察四周，她猛的意识到陈忠为什么会反常了。
是黑影来了。
负责陈忠的黑影出来干预了。
赵研非常不甘心。只要再晚一步，只要陈忠自愿签署。她就能拿到陈忠的灵魂，她就有办法交换吴慧芳孩子的灵魂了。
火焰还在继续。
陈忠没有动，他紧紧捏着白纸，火焰在他双手间燃烧，烧毁了白纸，却没有烧伤他。
陈忠手里的火熄灭了，心里突然有一股火，愤怒的火焰却被点燃。
黑影的声音在这愤怒的火焰里，也显得不再那么可怕，却是让火焰燃烧的更猛烈。
“大胆的丫头，敢和我抢东西。”
黑影非常不爽，他才离开多久，就有人敢打他的东西的主意了！
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出现在现场的黑影，说的话也只有陈忠能听到。
“你想干什么！”陈忠怒了。
他受够了，就因为他弱，就因为他蠢，他就只能任人摆布吗！
凭什么！
“我倒霉，我活该，我骑车回家都能撞到鬼！我认了！”
“你给我一支笔，却让我不得不避开我唯一的朋友。避开所有人，我害怕那可怕的力量会害了更多的人！我也认了！”
“我知道我没用，我没能力，我没办法救回她们。好，我也认了！”
“我以为我至少救了林梅！”
陈忠喊的声嘶力竭，泪水糊了一脸，他愤怒的用力擦去。
电梯里的两人一布偶都愣住了。
“结果呢！”
“我害得芳姐流产，害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你告诉我！接下来还有什么！”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在等着我！”
陈忠崩溃的大叫，气喘吁吁。
没人回应他。
电梯里陷入沉默，只有陈忠急促的呼吸声。
“我就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吗？”
陈忠安静的问，带着极度的疲惫。
他当然知道以命换命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也记得李军说过他退出，对队伍意味着什么。
但是那又如何？
陈忠根本不在乎什么小队不小队，他害怕**护，害怕李医生，现在他连王子开也害怕。
他加入所谓联合局，前后清醒的时候也不过一天一夜。他看到的就是根本不在乎活人生死，不在乎灵体逃亡原因的地府。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早晚都是要死的，他陈忠也不过只有一年好活。
用他陈忠一条贱命换芳姐的孩子再活一次，到底又有什么不可以？
陈忠的话刺痛了赵研，少女眼眶发红。在她眼里，在地府当个灵魂没什么不好，她自己就挺开心的。所以她其实不觉得吴慧芳的孩子没能出生就死了有什么关系。
但是一直温柔的吴慧芳哭了，那么悲痛那么难过。所以她想救吴慧芳的孩子，想让吴慧芳开心。
她觉得在地府当个自由自在的灵魂没什么不好，甚至是一种好事。
但是，陈忠的情况不同。
“你在逃避！你想用死亡逃避现实！”赵研眼眶发红，居然是气的，她快气炸了。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留在地府，就应该让你生生世世的无限轮回，偿尽世间所有的苦！”
“连活人都当不好！还想寻死！”赵研气的直跺脚。
“你的命我不要了！我最瞧不起你这种活人！”
她怒气匆匆的狂按电梯开门按钮。
电梯在下一层停下来了，赵研头都不回的走了。
陈忠愣在当场。
王子开无言以对，他几乎猜到了赵研要以命换命的原因，也知道赵研有多喜欢吴慧芳。
王子开叹气，他看着陈忠，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状况。他在地府50年，每天修炼，还有科技院一大堆研究，他早就忘记了人心是有多复杂。
**护本来就看不惯陈忠，现在倒是有点同情他了，陈忠的倒霉，听起来更多的是他自作自受，他已经不只是实力弱，根本就连脑子都没有。
现在又生了寻死的想法，看来陈忠是没办法成为真正的灰影了。
**护有点遗憾，他其实挺羡慕孙强和吴慧芳那种一起战斗的样子。
黑影的声音慢腾腾的再次出现在陈忠脑海里：
“你果然又没用又蠢。”
“选择死亡的权利？那还有问。”
“你当然没有！”
黑影完全不为所动，他理所当然的说完又威胁了一句：
“就凭现在的你！还敢反抗！”
“叫你干嘛就干嘛！再有那么多废话，就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声音和诡异的感觉都从陈忠的脑子里消失了。
陈忠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气急攻心，他呕出一口血。
陈忠粗暴的伸手擦去，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皮肤。
就算是他这种人，原来血也是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