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的眼里满是愤怒,瞪着陆妩:“是你,是你的人通知了兰儿,是不是。”
陆妩摇头。
“太子府内发生什么,儿臣又岂会不知,母妃就不要再责怪妩儿了,有什么事冲着儿臣来可好。”祁兰道。
“好啊,翅膀硬了,敢和母妃对着干了。”崔贵妃道。
“如果您真的疼爱儿臣,就不要再与妩儿为难。”祁兰道。
“恨我一辈子,也比被妖女迷惑心智要好。”崔贵妃道。
“儿臣已经娶了太子妃,娶了陆侧妃,难道立喜爱的人为良娣都不可了吗?您真的要将妩儿从儿臣的身边夺去?”祁兰道。
“母妃是为你好,你是太子,不该耽于儿女情长,不该受制于妇人。”崔贵妃道。
“不管母妃准不准,儿臣都不会放手。”祁兰道。
崔贵妃怒道:“真是我生出来的好儿子。”
祁兰抱着陆妩起身离去,却被崔贵妃阻拦。
“慢着。”崔贵妃道,“她如今是戴罪之身,你要带她去哪里。”
“妩儿的身子本就很弱,怎么能再待在这里。”祁兰道。
“大理寺自会审理清楚用不着你插手,你如今本在江北督军,贸然回来,若是被你的父皇知道,你该怎么向他交代?”崔贵妃道。
“母亲不给儿子省心,儿臣也没有办法。”祁兰道。
崔贵妃怒极,圆睁着眼睛看着二人,看的陆妩的心里有点发毛,祁兰不理会崔贵妃带着她离去。
“拦住他们。”崔贵妃尖声叫道。
“谁敢阻拦。”祁兰道。
“太子殿下恕罪。”内监纷纷跪倒下来,“大理寺已经在审,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陆良娣都不能离开这大牢。”
“就算是为了陆良娣着想,也请您忍一忍吧。”
“好啊,那我就陪着妩儿在这大牢之内,看你们还敢伤她一分!”祁兰道。
祁兰不肯松口的态度激怒了崔贵妃。
“既然你要留,那便留在这里好了,明日主上责骂,我看你如何担待的起。”崔贵妃道。
祁兰抱着陆妩坐下来与崔贵妃对峙,崔贵妃盯着二人看了片刻,气急败坏的离去,内监纷纷撤出去,只剩下明灭的烛火,重重叠叠的监栏,透过监栏朝外面望去是无尽的空洞,更漏声又响起。
四周的嘈杂消散,如石子投入深潭水面复归于平静。
“多谢太子殿下搭救。”陆妩道。
“凝露发来信鸽,我才知道你被母妃囚在监牢,忧心忡忡赶回来,幸好你没事。”祁兰道。
“江北到建康三十里路,太子殿下连夜赶回来陆妩心中有愧……刚刚贵妃娘娘说您擅离江北大营,恐怕会被主上责怪,妾身惶恐。”陆妩道。
“你如此懂事,让兰如何自处……”祁兰道,“若要责骂,受着便是了,也希望母妃能够看到兰的决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与我道来。”祁兰道。
“妾身并未谋害正妃娘娘,恳求太子殿下相信妾身!”陆妩道。
“我相信妩儿……”祁兰道。
陆妩看向祁兰,他的眸中有真诚不似作伪。
“她们是如何陷害与你的,不如讲给我听,我好为你伸冤。”祁兰道。
“幕后之人威逼尚衣局李绣娘在正妃娘娘衣衫的绣线上下毒,又借玉牌嫁祸给妾身,白日贵妃娘娘要杖毙妾身,幸而大理寺已经抓获杀手在拷问这才作罢只能将陆妩囚禁,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陆妩道。
“母妃借此事要害妩儿的性命,也许并不是罪魁祸首,她在正宫皇后的威势之下从来洁身自好,买通尚衣局之人,内宫耳目如此多稍有错处就可能身败名裂,此人用心如此歹毒,查出来了一定不能放过。”祁兰道。
陆妩点头,内心却忧心忡忡,陆鸳想必不会那么容易伏诛的,以她的手段想必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就算杀手招供她也不一定会坐实罪名,想必会祸及无辜。
监牢内湿气很重,如今九月光景秋意砭人骨髓,经久不散,祁兰抱着她,身子温热,连呼吸也能够闻得,陆妩觉得暖,祁兰的眼眸下有青黑,想必没有休息好。
“太子殿下不如休息片刻吧。”陆妩道。
祁兰摇头:“我不敢闭上眼睛,心中害怕的紧。”
陆妩不解:“太子殿下是曦国英勇的将军怎么会害怕呢,还有什么能够使您感到畏惧。”
“你当真不懂么?若是我今日来的迟了片刻,你便被母妃灌下那碗毒酒,我焉能不害怕。”祁兰避开陆妩的目光,凝视着监牢衰败的墙壁。
“不会的……太子殿下救下了陆妩,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陆妩道。
“我很无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可是兰身为曦国的太子,责任重大,挺身而出鞍前马后就算了,根本无力阻拦母妃在后庭的所作所为。”祁兰道。
“让太子殿下忧心了。”陆妩道。
“曦国如今内外危机四伏,积弊甚深,就是有十个祁兰也很难在一朝一夕内改变这一切,兰不敢有所松懈,兰没有办法。”祁兰道。
“会变好的,有太子殿下这样的能臣在,曦国的危机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得到化解。”陆妩道。
祁兰将陆妩抱在怀中:“只不过如溺水之人奋力挣扎而已,等待着那一块浮木……兰在世上二十三年,除了与妩儿在的时候,几乎没有过一日安心的日子。”
陆芜深深的叹息,抱着祁兰,来这个世界一年了,她又何尝过一日安心的日子,何尝不是为了生存下去步步为营殚精竭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乱世,是复杂的人心,如一张将她囚住,看着身边的人前赴后继消散如云烟,仿佛下一刻就轮到自己。
若是祁兰在她的身边能够安心,陆妩也算是为曦国做出了贡献吧。陆妩不是陆芜,如今借这这副身子活着,对于祁兰来说大概是一种欺瞒吧,如今活得越久她就越会完全成为陆芜,越来越无法摆脱这个身份。
监牢之外的抵挡不住的萧瑟秋意,祁兰的怀抱,他的坚持与挣扎,陆芜很心疼面前铮铮铁骨的汉子,只不过被无力感包围,无法力挽狂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