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华》 第十二章 生辰

    陈氏一心向着白语鹤，害她不是没有可能的，就算别人说她有多宽仁。若这一次得手了，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就算白语鹤查出来了，她也已身死，白语鹤只会原谅陈氏的过错，毕竟她有母家的身份在。

    陈氏接过了陆妩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放在一边，陆妩双手酸涩无力，这一个下马威给的好，但是陆妩只能承受下来。

    陆妩在陈氏身旁坐下。

    “这府里姬妾甚少，夫主平日总是宿在书房的，只不过没个规矩体统也不行，平日上半月是在我屋里，下半月由敏儿瑜舒二人平分，如今你来了，你看这样可好。”陈氏道。

    “夫人请讲。”陈氏道。

    “上半月前十二日在我屋内，后三日并下半月的五日共八日在你屋内，剩下的十日由瑜舒敏儿平分。”陈氏道。

    “夫人也才十二日，妾身八日是否太多了些，不如夫人仍旧上半月十五日，妾身只五日与瑜舒敏儿这些妾室一般。”陆妩道。

    陈氏有些诧异道：“你的身份如何能与她们相提并论？”

    “不碍事的，都是妾室，芜怎么能高过她们去，虽然因着出身陆氏她们唤我一声姐姐，其实到底是同一身份地位的。”陆妩道。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越过她们去，恐怕她们心生不满，这样也甚稳妥。”陈氏道。

    “是。”陆妩道。

    “下个月是你的生辰，一定要好好办一办的，府中冷清，热闹一下也好。”陈氏道。

    “夫人为妾身忧心至此，妾身对不住夫人。”陆妩道。

    陈氏眼神幽深看着陆妩，“他原本就不属于我一个人，我身为白家主母，责任就是为他守护这个家，其中的意义你可明白？”

    “妾身明白。”陆妩道。

    “有了这些，在他心里的地位自然不同，不必去用那些争宠的手段，他的心自然在我这里。”陈氏道。

    她只是一个妾室，玩腻了就可以扔在一边，陈氏是主母，再怎么腻味都不可能随便抛在一旁的，也许这就是正妻的好处吧，离开白府后，她一定不要做妾了。

    “老太太那里去过了吧。”陈氏道。

    “已经去过了。”陆妩道。

    “日后有什么缺的，只管和我说，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尽心服侍府君，就是与我为善。”陈氏道。

    “谨遵夫人教诲。”陆妩道。

    “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日后就不必过来请安了。”陈氏道。

    “妾身不能坏了规矩。”陆妩道。

    “你身子弱，该仔细养着才好。”陈氏劝阻道。

    “妾身不敢。”陆妩道。

    陈氏叹了口气：“只要你时时为府君着想，想着伺候好他，那便是对我最大的敬意了。”

    五皇子妃有孕，皇室又添一喜。

    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个，今早晨起的时候也听见她们在说这个，其中的喜庆与热闹自是不必言说，只是，五皇子被陆芜戴了绿帽子，难道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得到了佳人与之琴瑟和鸣？

    如花美眷，光阴流年，烛影摇红，世上不乏佳人，但是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只有一句，这件事在无形中给陆妩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感叹人之易变，转瞬就是物是人非。

    这个时代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可以朝秦暮楚，前一秒他口中还诉说着对陆芜的海誓山盟，转眼又与别的女人花前月下，她恨白语鹤，也恨祁兰，比之对白语鹤的恨，这恨要来的更强烈，一个人到底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到什么地步呢。

    不过终究是她的错在先，她背叛了他与白语鹤相好，他有理由选择别的女人，她不会再替陆芜挽回祁兰了，不管她是怎么想要挽留他，她都不会帮忙，去夺一个有夫之妇，他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了。

    陆芜生辰，陈氏请了一些伶人在白府表演为陆芜祝寿，陈氏足足忙了半个月，陆芜在一旁帮衬着做了许多事情，算是为她分担一二，这样隆重的盛情，她实在是过意不去，白语鹤早就答应陆妩下朝后回府陪伴陆妩。

    陆妩穿上了一条蓝色萤纱绣银蝴蝶的长裙，上面罩着浅粉绣梨花对襟短薄袄，梳着随云髻，鬓边斜插一支银簪，戴着浅粉的纱花，这样的打扮既不会很妖艳也不会简单，一派安分守己的宜室宜家的模样，最是安全不过的。

    白家人都在准备出席这场宴会，这是他们与陆妩的第一次相聚，虽然日后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日子，但是这一次要格外关注些，现下陆妩于他们毕竟是陌生的，一个新成员的加入，是一件富有意义的事情，他们也怀揣了一些好奇，这个美丽的妾室是个怎样的人，算是沾了陆妩的光为平淡的日子增添一些喜气，而陆妩作为寿星是今天的主角。

    宴会设在后花园鸢香榭旁绿池畔的一片汉白玉石云纹大平台上，繁复雕工的红木桌子与坐具次第摆放在汉白玉平台南侧，上面置备了瓜果点心，四方的厚重红锻铺在平台中央，将有伶人在上面跳舞。现下戏班已经准备妥当，伶人正在鸢香榭旁的小阁楼中休息。

    敏儿与瑜舒已经到了，候在花树下闲聊，远远望去，二人身形娴静，落英纷纷，景象十分美丽，踏着落花，陆妩朝她们走去。

    “姐姐，你来了。”瑜舒道。

    陆妩朝她们温和一笑。

    “沾了姐姐的光，今儿姐妹们可要尽兴。”敏儿笑道。

    陆妩看见陈氏搀扶着白老太太往这边来，待走近了，三人恭敬的下拜行礼，起身后白老太太吩咐众人落座。

    以地位的尊卑来坐，右为尊，陈氏隔了一个位置坐在白老太太右侧，那个位置白语鹤坐，陆妩、敏儿与瑜舒顺次坐在白老太太左侧。

    红衣伶人出场了，跳翘袖折腰舞，才看了半场舞，前头来报，丞相回来了，众人起身相迎。丫鬟小眉为白语鹤解下冠冕，为白语鹤换上了灰色修竹常服。

    “鹤儿回来了。”白老太太道。

    “见过母亲。”白语鹤道。

    “夫主。”陈氏朝白语鹤温婉一笑。

    “辛苦你了。”白语鹤道。

    白语鹤看了陆妩一眼，今日陆妩梳妆格外仔细，敷粉后用了浅藕粉色的胭脂，新桃凝颐，一扫前日的衰颓，白语鹤的眼中有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