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上次见他一直觉得不太舒服……
现在仔细看看，简直一秦郁翻版！
沈糯被看的嘴角一抽，下意识扯出一丝微笑，但似乎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情愿，笑得竟比哭还难堪。
好尴尬啊。这人为什么一直盯着她？
高楚离眼眸漆黑，被那女人寻了间隙说话。
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你好，我是郑湘仪，跟你一起搭戏的女主演。” 面上朦朦笑意，语气放软，丝毫不见方才对李导颐指气使的刻薄样。
“你好。”
高楚冷淡地将收回视线，一句废话都没，说完径直去化妆间弄造型。
助理们一路小跑地跟着。
李导见气氛不妙赶紧过来救场子。
“湘湘，楚离对谁都话少，你别见怪。不如先去试试衣服，看看合不合适？待会儿再说说话熟络熟络。”
郑湘仪半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愈发地暗。
“好啊。”
她转身时目光飘到沈糯身上。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沈糯都能感觉到注视自己的视线有多么火热。
半晌，郑湘仪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沈糯左侧的丁灵。
“走了。可不能让别人等着。”
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浩浩荡荡，还带着专属化妆师，排场之大令人印象深刻。
这……牛逼啊。
沈糯偷偷拿手机查了查郑湘仪的作品——
虽说演过几部大火的剧，但不过都是气质如兰的女二号，今年才演了一次古装剧女主。
按理也不该是配上这阵势的咖位？
“真的有168吗？我瞧着不像。”
耳边冷不丁传来女生们的悄悄话。
“百度百科写的资料你也信。哄着人玩的。穿着有跟的都没人家穿人字拖的腿长。”
沈糯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拖鞋。
“163。”丁灵面无表情。
沈糯一怔，“你说什么？”
丁灵又不吭声了。
沈糯跟导演打了声招呼，也去化妆间换衣服试妆。
她的咖位最小，自然排到的房间和化妆师档次最差。
but……
沈糯瞧着镜子里的血盆小口，表情有些复杂。
“学生涂大红唇？”
“大学生吧。”
“穿jk制服的女大学生？”
“cosplay的女大学生。”
化妆师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杰作，希望能从那张雪白如霜的小脸看到惊吓绝望的神情，但是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沈糯：……
好了。她很确定剧组里有人想搞她。
-
乌发雪肤，身材高挑玲珑，一双小白鞋也被少女踩出摇曳生姿的感觉。
一般的美人，要么脸靓，要么身材好，但沈糯不是，两样全占齐了。
一双手还偏似牛奶般白净，十指修长，指甲盖都是精致齐整的粉润。
太好看了。
饶是上次已经领教过的工作人员都没忍住呆怔，暗暗赞叹这脸体双修，绝对秒杀如今流量小花的主怎么到现在也没能混出热度来？
摄影师隔着屏幕看沈糯回头。
冷艳的眉眼倏地舒展开来，像一阵微风吹过，冰雪消融，乍暖还春。心跳都能漏上一拍。
“阿笙。”她轻轻唤他。
下一秒便是表白重头戏。沈糯努力找感觉。
可感觉这种东西，不是她想找就会主动送上门……
只要台词超过两个字以上，她整个人感觉跟喝嗨了似的，嘴瓢，语调也是九曲十八弯。
“我……喜欢你。”
工作人员：……
除了早早捂住脸的丁灵，一群人皆是石化状态看沈糯尬戏。
什么叫美色误人？
这！就！是！
光顾着看脸都忘记这位的感情戏有多不忍直视……
一句话的事真的很难？那阴阳怪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演变态吗？
感觉下一秒就能手撕男主了好嘛？！
高楚离此时背对着镜头，始终如一的面无表情。
“对不起，李导……对不起！我再找找感觉。”
血气上涌直冲大脑，沈糯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十分羞愧。
跟理想中的成品差了一百个索马里海沟，真的是很丢脸又不是滋味。
想起上次磨磨蹭蹭好久才勉强通过。
她实在不是吃演员饭的料。要不是公司安排，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涉猎该领域。
沈糯悄咪咪抬头看了一眼跟她演对手戏的高楚离，神色无波无澜，结果仔细一分辨——
天啊，居然还在盯着她看！
估计在心里快把她骂死了……
郑湘仪半躺在李导特意给她准备的软椅，眼底飞快地略过一丝不屑，就差没捧一把瓜子，指着她鼻尖笑。
ng了差不多有十遍，李导忍不下去了，要去训训沈糯“开小灶”。
但是没等他开口，高楚离先一步走过来，一脸冷漠道，“给她换个妆吧。不合适。”
……这跟妆有什么关系。
李导一头雾水地看他。
“先拍我的主戏。”
郑湘仪听到前半句表情还阴沉得吓人，后半句又春光明媚起来。穿的校服裙子被她故意弄短了一截，走路的时候几乎贴着屁股。
还气质挂呢！李导没忍住多瞅了几眼。
幸亏郑湘仪全身心都贴在高楚离身上，没跟他计较……否则又是一地鸡毛。
-
高楚离和郑湘仪的戏是在教室的心意相通。
前情提要中，沈糯扮演的啦啦队队长在篮球场刁难女主，男主看不过去别人欺负自己心爱的女孩，跟一群哥们帮腔，最后带着膝盖受伤的女主回教室上药。
至于后来会怎么样，当然是涂着涂着药，情到浓时，然后……
饮料瓶只负责安静地立在男女主旁边的桌子上拍近景。
“这到底是给饮料代言，还是给女主代言，主演的戏太多了吧。”不明所以的编剧坐在小凳子上嘟嘟囔囔。
“嘘——快别说了。”
副导演赶紧堵住女编剧的碎嘴，“可不敢惹那位。”
她是伏地魔吗？！女编剧拿着笔在纸上划了一大片，又开始写。
还得改。改到郑湘仪满意剧情为止。
郑湘仪微红着脸，坐到桌子上，看高楚离不紧不慢地蹲下身。
今天是周五，因为学生减负政策，没有强制性的晚自习。一间间教室都是空荡荡的，从窗户边斜斜地落进夕阳的余晖。
只有临近楼梯的一班有细微的动静。
镜头拉近。
后排有一位少女坐着。双颊晕出两朵粉团。她抿了抿唇，双眸闪烁。
少年正用消毒棉球替她清理伤口。
“疼。”少女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幽怨，“……你轻着点。”
少年心头一跳，吞咽瞬间过度分泌的唾沫。嗓音跟被打磨过的砂纸一样沙哑干涩。
“对不起。”
少女长长的睫毛及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洗刷的极其干净的洁白帆布鞋一晃，然后又是一晃，仿佛要晃进少年的心里。
“顾笙。”
闻言，他停住手上的动作，抬头。
少女的目光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柔柔软软地望过来，似乎能看透一切。
“你都快涂了半个小时了。”
教室里蓦地安静。
少女听着耳边的风声，隐在阴影里的少年慢慢直起身，沉默地看她。
她眨了眨眼。
他们的距离极近，微仰着头，呼吸间都是少年身上好闻的味道。
少女脸颊更红，不自在地低垂眉眼，谁知少年还没得及说什么，突然先笑了。
高楚离：……
郑湘仪笑眯着眼，抬起头看他：“呀。不小心笑场了呢。”
李导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女编剧脸乌漆嘛黑。这他妈刚才氛围那么好都能笑场，骗鬼呢？！
果不其然，简简单单的擦药戏来来回回ng了差不多十三遍，回回都是郑湘仪出差子。
好歹也是拿过小百合奖的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要不是真的被下了降头，那便是别有用心。
高楚离全程除了台词不发一语，ng十数次，只现在瞥她一眼，眼神淡漠。没有生气和恼怒。
郑湘仪冲他笑，似乎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没意思，第十四次好歹算安安稳稳地渡过了擦药戏。
可接下来……
少女被少年抵在墙上。呼吸交缠，少女睫毛湿湿的，不敢去看少年漆黑的眼。
只需再借位轻轻吻一吻便能收尾。
毕竟是纯情高中校园，不是拍都市成人题材。
然而最关键处，郑湘仪没有按剧本走轻轻眨了眨眼，头已经偏了过来。
卧槽！真要吻啊？！
有几个是高楚离粉丝的场务差点没捏碎手机。
距离逐渐缩短。
高楚离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做声，挡在墙和郑湘仪中间的五指微动。
！！！
郑湘仪目光顿时多了几分阴狠，头皮隐隐作痛，是被高楚离攥住了。
她不甘心地一顿挣扎。高楚离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手上的劲越发的大。
“cut！接下来是篮球场戏！”
几乎在李导声音响起来的同一瞬，高楚离直接抽身离开。
郑湘仪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毒气攻心般的症状。
这不是当初凭着满腔热血夺得新人奖的郑湘仪，现在的她眼睛蒙上一层灰，一贯自以为傲的演技也如工业糖精般失了灵性。
女编剧翻了个白眼。
方才虽然镜头中高楚离的肩膀挡住了郑湘仪的表情，然而她站在二人东南方向，正好清清楚楚目睹了全过程。
劳什子气质女神，油腻得简直令人发指。连高楚离这种当下人气最旺的流量小生都敢染指，怕不是失了智！
唉。
她叹了口气，看一眼手中修改的剧本。
这对根本毫无cp感啊，广告放出来估计也只能挨一顿网友的吐槽。
虽说年龄相差大的演员互演情侣的情况在业内屡见不鲜，可郑湘仪不知怎么搞的，最基础的皮肤管理都做得极差，再专业的打光也掩不住浮粉和松弛的肌肉纹理，估计最后只能找修图师一幕幕慢慢p……
这才二十五岁呢，再过几年脸不是更垮得没法看。
还是小模特和高楚离的组合更亮眼。
与此同时，小模特沈糯正蹲在角落里钻研剧本，不算大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片脚注。
灯光师妹子从旁边路过瞥见沈糯手中的东西，只感觉左脑的面粉和右脑的水一动顿时搅成一团浆糊，简直感动到撕心裂肺——
长得好看又努力的爱豆最可爱了，我要粉她一辈子！
她如此疯狂也是有原因的。
一个月前拍片的时候，作为临时工，经常会轮到做订盒饭，拿外卖等杂货。这本来也不算新奇的事。可偏偏有一次她少定了两份——是另一名工作人员统计人数的时候搞错了。
她被推锅挨了好一顿骂，可光挨完骂不够，少定了两份，她可以不吃，那剩下的一份呢？不是再去买一份的问题，无论是谁少吃了一顿都没面子。
当然最后，还是小天使沈糯主动站出来帮助了妹子，说自己不吃也没关系，之后还偷偷送她一根士力架充饥。
可以说，灯光师妹子当时就被圈成了死忠。
沈糯安静的跟只猫似的，嘴里嘟嘟囔囔，却没有念出声，直到那一头背景台快搭完了，才挠挠头，忧心忡忡地回化妆间改唇妆。
郑湘仪怒火冲冲从走廊的另一端走出来。
头发蓬乱，妆容也有点花，整个人显得精神状态极度激动。
“……”
又走了几步，从郑湘仪的化妆间响起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
“肖姐，我好怕啊……她最近精神越来越不正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