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渊一战牺牲,仙界上下悲痛万分,神尊宣布,仙界无论大小仙随仙使,仙君仙官,领兵将军,都要为渡渊在自家仙邸,立上长明灯,每日在灯前俯身礼拜,直到长明灯七日灯灭。
花仙芍药想在灯前,为渡渊献上一些花,却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和她说是这仙界少有可以攀谈的人,却自己却连她喜爱什么花儿都不知道。
“莫不是,现在为她献上几杯酒更好。”
扶游默默走上前来,看着面前的长明灯,眼角的泪光仍在闪闪,眼睛也明显红肿,也是撕心裂肺的哭过一番。
“算了,或许我也不知道她真真喜欢的是什么?”
扶游吸吸鼻子,她渡渊喝酒都是为了借酒消愁,如今不愁了吧,也不用喝酒了。
“喝酒伤身啊。”
芍药知道渡渊生前把九疑托付给了扶游,但是却不见身影。
“他呢?”
“年纪虽小,或比我们对渡渊有更加多的感情,他也要一个人的时间。”扶游嘴角轻轻上扬,和芍药一起望向那长明灯。
“芍药啊,你可知这长明灯为何叫长明灯?”
扶游右手靠近灯罩,却感觉不到温度。
这长明灯,乃是仙家的末路灯,仙人有无限的寿命,长生不老,却有这样一件仙器,也正说明了神仙也有命数,命数终了,这灯也有了用处。
“这七日为期,希望仙家命数到时,可以收集到众仙家的祈祷,在天机轮中托生为人时,在凡间有一段好命数。”
这七日,对应着人间岁数七十余年,若在人间好生积德,还可以重新位列仙班,这一段人间时光,也作为命数末劫。
“我在这仙界这么久,见过不少仙家数末到了燃长灯轮回的。”
“也见过毁他长灯灭元神的。”
芍药心中有数,知道他说的是元时琅。
还记得那一时,神尊收回元时琅死去的尸体,从他身上拿走元神,亲手捏碎,下令不许为他点亮长明灯。
这一来,无论是人间天上,元时琅就这样消失了,没有轮回。
“希望渡渊她也可以好好接受轮回。”芍药带着哭腔喃喃说到。
扶游无奈的摇摇头:“我去找了星君宜长,他说没有看到渡渊的魂灵在天机轮位上。”
芍药惊恐愕然:“那就是说……”
“她怕是,元神陨灭了……她也怕是真的没了。”
这个消息,九疑要接受呢。
九疑早已哭红了双眼,跪在了长明灯前,他这一跪,就是三四日,膝盖哪里受得了,扶游和他府里的仙随都拉着劝着他起来。
“你这样子,还真的随了你的主子!”
这样不说还好,一说倒是又哭了起来。
九疑的泪好像是都哭干了,双眼肿得像核桃。
九疑小手拽紧了拳头,看着冷幽幽的灯火。
这灯火,怕还谁不知是纪念她渡渊的,跟她的模样一样,样子冷冷冰冰。
九疑前几日听到渡渊牺牲的消息,昏迷了过去,起来后就一直跪在灯前,有吵说要回元洲山头看看,扶游尚宫也不让。
说近期内不要出去,说是规定,不让他出去。
九疑站起身来,蹒跚的走着,到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两棵别样的绿植。
“你们现在长的这样好,又有什么用!”
九疑豆大的眼泪又落下来,面前的两株小草,是当初去环游时祖洲是的不死草,渡渊说不让拔,自己还是偷偷拔两棵。
本是贪着好玩,这草却在这里怎么问种不活,想去问人家却又怕被别人知道,挨了渡渊的骂,九疑费住了力气去看扶游的书,在书上才学到知识一点一点的养活它们。
在每日担心它们到底可不可以活,又要担心渡渊,这两者却刚好错过了。
草活了,渡渊走了。
七日过了,灯火自灭,众仙家府里的灯都散化成烟了,变成了天上的微星了,散落在何处。
星君宜长看着这些微弱的散星。
这个散星过了不久就会消失,看样子渡渊终究还是陨灭了,连尸魂元神都没了,化作的星也是若尘了。
宜长也看过不少化作星的人或者仙,本以为渡渊会成为天上一颗最亮的星。
扶游从芍药那里回来,叫来仙随问着九疑在哪。
“他还在跪着吗?”
“回尚官,他已经回房了,我等正准备给他送吃的去。”
扶游接过食物,亲自给他送去。
推开以前渡渊睡过的房间,九疑正在床榻上睡着了。
抱着渡渊留给他的东西睡着了,每日都是这样。
“孩子,起来吃点东西吧。”扶游轻声唤醒他,扶他起来。
“扶游尚宫。”九疑轻声唤着,跟他坐到桌前。
两人什么都没说,九疑默默的吃着,扶游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九疑抬起头,看着扶游:“扶游尚宫,我想学。”
九疑看着床头放着的兵器和剑谱。
扶游心里又是一阵抽搐,这原本也是渡渊要教的。
“行,我一定给你找个好老师!”
九疑怀里抱着自己的剑,现在这小身板比起这剑来,这剑也并不合适。
“神氏的剑,漾旭这名,是她取的吗?”九疑将剑开封。
“不,是她师傅给取的。”
师傅……
“我跟了她这么久,总是神氏神氏的叫她,还未曾叫过她一声师傅呢。”
九疑吸吸鼻子,又悲伤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给我的剑取名字呢。”
扶游安慰他,指着他剑柄上的两句诗。
“她不是取了吗?”
“哪有这么长的名号,等我要向敌人说:看我什么什么剑的时候,等我念完,我早就完蛋了。”
扶游本来也是悲伤的眼泪就要出来了,给他这样一说,倒是笑了起来。
九疑轻轻抚摸着剑上的诗句。
我的剑,叫浮星可好。
看看这仙障内,美仑美奂的景色,渡渊和厉殊河,慢慢也接受了这一切。
厉殊河在小溪的这边,困在巨石身边,行动不便每次都只可以行动方寸。坐在泥土中,周围便是花草片片,巨石边上有了果树,是什么果树就不知道,反正靠掉下来的果子活到今时今日。
但是渴了也只能靠果子解渴,说着面前有一条清澈小溪,却在触指之外,差一点就可以用个叶碗舀水喝,可偏偏就是差这么一点。
反倒渡渊可以活动的地方可是多了,整个山头任她行走,今天想去这里摘果子,明天想去那里看花儿,自由的人。
说这山头原本就是自己山头,轻车熟路,虽说大战一场这山头很多地方都被夷为平地,可是这里这个万年枯树却没有被毁掉,反倒还在这里长得枝繁叶茂。
渡渊做了个藤床,吊在树上,睡得很是舒服,白日光起,夜月光眠。
渡渊也不愁吃喝,知道转几个弯就到了溪流那边,厉殊河就在那里,渡渊每日都百无聊赖,闲来就会站到小溪的附近,远远看着厉殊河,看一下,就又离开了。
有一天厉殊河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