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巡山回来,渡渊靠在树枝上还没睡醒。
九疑正悄悄的走到她的身边,她的指甲上还有淡淡的凤尾花颜色,九疑想起了她那日,扶游尚官和她一起去开会,渡渊神氏用白纱把手包个结实,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她的指甲颜色,两个手包的紧紧的,背在身后,长袖遮住,重重保护才安心的去了。
九疑轻轻地把摘来的小野花,别在渡渊的头发上。
转头拿起桌上的书看着。
不时转头看下来仍在睡梦中的渡渊,几次转头后才发现渡渊对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几乎透明。
九疑着急的用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小手只是在空扑。
“渡渊神氏!渡渊”。
九疑梦中惊醒,猛然起身,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前方。
听到扶游尚官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
“小祖宗,你可算是醒过来啦。”扶游替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睡了三天三夜,他总算是在第四天,起来了。
九疑终于认出了扶游,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拉着他的衣袖:“渡渊神氏呢…渡渊神氏呢?”
扶游看他这副模样,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这一个痛苦的事实。
只是无奈地安慰着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却一直不敢直视他那一双哭红的双眼。
九疑慢慢回忆起那一天的情景,想起了那时渡渊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她真的不要我了吗!”九疑哭着,声音哑了。
“九疑啊…”扶游也抽泣了起来:“她…牺牲…牺牲了…”。
扶游尽管内心挣扎,但是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毕竟这些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终究他还是要知道真相的,只是对于他这个小小年纪的小孩来说会免太过重大了。
九疑如雷灌顶,脑子里顿时嗡嗡地响起声音。
“你不是说她很厉害吗。她怎么会…我们仙界唯一的女武神…她不会就这样…”。
九疑带着哭腔嘤嘤喊着,肝肠寸断。
扶游断不能告诉他真相,渡渊是自愿…
她是等着这个机会的…
她早已想了断自己的生命的。
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赶走你。
扶游眼泛泪光的摸摸他的头。
扶游咽了咽口水:“你的师父是个好师父,她是我们仙界的英雄,你千万不要记恨她…”
九疑难以接受,一时心胸气短,就这样昏倒了。
过几日他醒了,扶游拿起他床头的东西,放到九疑的怀里:“这是她留给你的。”
九疑低头看看怀里的东西,两把书籍一把剑,一本是剑谱。
这就是她的留下给自己的东西…
九疑摸着书面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师父第一次写自己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九疑变得不爱说话了,整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常别的仙随说话了,也不一起玩耍了。
他窝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渡渊留下给他的书。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不漏看一行,不漏看任何一个字。
他用手抚摸着渡渊写下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每一个写下的力度。
就像摸着这些,似乎就能看见她写下这些时的模样,就能体会到她当时的心情。
她写下这些的时候,心情肯定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沉重,可能比我现在还要痛苦。
我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是个不善于言表,也不会表达的人,她看起来不问世事自视清高,却暗地里比谁都要细心,却比谁都要在乎一切。
在别人看来,或许没有什么是在她眼里是重要的,或许她觉得身边怎么样都不重要,但是我知道,她很关心别人也很在乎别人,只是用着不同的方式去表达她的情感。
她外表冰冷冷漠,她却有一颗炙热的内心。
在她留下的书里,不时穿插着几张插图,原来她这样子看过我们所在的山,她把我们的山头画下来了,把我还有扶游,还有浴英他们,都画下来了。
“但是为什么偏偏没有…”
但是为什么偏偏没有把自己画下来呢,让我可以留个念想也好,如今可以留作念想的就只有这两本书,还有这一把剑,还有她留给我的半边玉佩了。
神尊曾亲自驾临到北海元洲看了那一座山头,就是渡渊和妖王一起被封印下去的那山头。
山头四周被寒冰覆盖,却没有波及到山头外的一寸土地,山头被冰雪仙障围了起来,动手一摸,却摸不到半点寒冷之意。
所以它的冰冷没有波及到外面任何一个处,其他植物都很好的生活着。
神尊默然离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皱皱眉头。
她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妖王,想要找回他她尸骨都无法寻找,我们都知道她就在这边封印仙障里面,却无法将她带回到我们的身边。
薄如蔺陪着仙尊一起去的。
薄如蔺最终目的仍然是达到了,只是没有完成的多么完美罢了。
这英雄的名头终究还是被她拿走了,虽然我很想至渡渊于死地,更想一举歼灭妖王,赢得功成名就。
如今,你渡渊死了,妖王死了,整个仙界就剩下我一个武神,但是这功成名就还是给你拿走了。
我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本来想这一场大战,我可以再次翻身做主。
渡渊,最后直到你死了,我们暗里明里斗了那么久,我却还未能赢过你。
这仙障看去冰天雪地,将整一个山头全都覆盖了起来,厚厚的冰雪无法看透里面的样子。
大家都自以为渡渊和妖王都在都被冰冻在里面,成为一具冰尸了。
其实里面的情况,断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个样子。
其实仙障里面,依然保存着这样的一副场面。
里面没有被冰雪覆盖,也不是白雪皑皑,相反的里面仍然保存着以的模样,一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满山满坡的野花,树木丛生,还有一条湍流小溪。
这其中有一块巨石,巨大无比,上面布满了翠绿的青苔,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玄铁钢链,这链条刚好绑着那妖王。
只不过这头巨狼,已经化作人形,伤痕累累被绑在石头之上,双手双脚被链条困住,只能瘫坐靠在石头一边。
历殊河缓缓张开眼睛,看到这一番春意盎然的风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看着自己被铁链绑住想要挣脱,但是却没有力气挣脱,这个封印,将自己所有的妖力封印住了,自己现在又身受重伤无法用力,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般。
“你不要再乱费心思了,好好的呆着吧,节省一点体力。”
远处传来一声女声,历殊河抬头望去,看到有一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
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她才认出来这是谁。
“怎么,你也没死?”
渡渊身上的铠甲已经不见了,换上了她昔日常穿的一身白衣。
“你都未成死,我怎么敢死。”
渡渊弯下身子坐在草地一块石上,与他对面而坐下。
“现在你我都是身无法力之人。被困在我这儿仙障之中,想逃也逃不去了。”
渡渊整理了身上的衣裙,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尽了这么大力气将我封印在此,却没有杀死我,反倒现在你我变得与凡人无异…你到底?”
“我打不过你,所以没有能力把你杀死,所以我只能咬牙拼劲把你我封印在一起,把你困在我的仙境里,再也无法出去。”
渡渊微微一笑。
历殊河觉得她这话说的倒是可笑。
“我和你交手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实力呢,其实你我不相伯仲,我可以说,如果再持久下去,我定不是你的对手。”历殊河看了一眼周围。
“其实你最后的目的,就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渡渊笑着摇摇头:“不管你怎么说,我真的打不过你,反正你我是再也出不去了。”
“我的剑已为玄神铁链,把你绑在这石头上面,你逃不掉了。”
“你不要忘记我体内还存有妖丹,只要我慢慢地修炼,终有一天…”
历殊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摆摆手试图打断。
“住在这样的地方,你还想吸取怎么样的气息来修炼你的功力呢,这里所谓的邪气恶气,简直是不复存在的,你拿什么来修炼你的内丹的。”
渡渊动手拔着草地上的草。
“即使你对我的仇恨,还有你的怨恨可以保持千年万年,利用这些来炼你的内丹,你知不知道这些到底要靠多久的时间,才能让你练成足够功力,突破我的封印。”
“即使你突破了我的封印,过了这么多年,仙界肯定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了,你又有什么把握可以获胜呢。”
渡渊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泥土。
“所以,还是好好的在这里过日子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渡渊一步一步的走着,回想自己醒来的时候,正倒在了一棵树下,挣扎的爬起身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自己也十分的惊慌,身上的铠甲也不翼而飞,抬头望上天空发现这片土地已经被一座仙障包围,而这一座仙障的形成,就是自己的铠甲化身而成。
自己的兵器也不见了,或许也已经成为这片土地上的某样物品了吧。
渡渊试图运用功力,身上的功力却一丝都不复存在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不会自动愈合了,自己整一个身体都好像变得凡人一样。
渡渊顾不上身上的伤,一步一步在这森林中寻找着,如果自己还活着的话,那妖王也应该没有死。
最后在一座大石头边找到了他,他被漾旭剑的化身玄铁铁链绑在了一个巨石上,看他的样子,和自己一样惊慌,看来他的情况也是和自己一样了。
看他和自己的样子一样,心里反而倒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如果你我都是如同凡人一般,不要说挣脱那铁链了。就算是想走出这一片被仙障包围的树林,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