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来这儿?”七月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进来看看!”安宇略显心虚地说。其实,他是在家待得无聊了,安世初又出差了,要后天才能回来,便出门随便走走。经过这家咖啡店时,偶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七月,在门口犹豫纠结了二十分钟才最终推门进来。他为什么要进来,没有明确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进来?还是因为安七月?他瞥了七月一眼,又低下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对安七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怎么了?”七月察觉他不自然地看了自己一眼。
“没、没什么!”低头继续翻看菜单。
“……需要我帮你介绍吗?”见他手忙脚乱地翻着,七月便问道。
“不、不用!我自己看。”他翻了几下,指着菜单一处说:“我要这个。”
七月看着他手指的地方,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孩子喝咖啡不太好,还是换成奶茶、果汁一类的吧?”
“我就要这个!”安宇固执而坚定地说。他讨厌“小孩子”这个字眼,更厌恶别人说他是小孩子,即便这是一个事实。他觉得自己对安七月的好感正在点点消磨。“我就要这个!”他重复着。
七月站在一旁,沉默着。“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不需要了!”安宇别着头,眼睛盯着旁边的桌子。
七月拿起菜单,走向收银台。
发生了太多事,心底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情不自禁做了多余的事。换做以前的她,遇到这种事,也许会冷漠到眼都不会抬一下?但换做以前的她,这种事也根本不会发生,因为她不会靠近人多的地方,更不会去当服务生而去主动接触别人。她是在何时变了的?
“阿崟,一杯摩卡咖啡。”七月把菜单放在收银台的固定位置上。
“七月,你认识那个小朋友?”高崟边录入边好奇地问。
“认识,不熟。”
“海哥,一杯摩卡!”高崟冲身后的屋里喊道。扭过头继续说:“七月,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总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盯了盯七月,神秘地笑笑,“像你这样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不会是在为恋爱的事烦恼吧?”
七月摇摇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阿崟,如果见到一个人就会心跳加速,而且胸口闷闷的,这是为什么?”
“心跳加速,胸口闷闷的,”高崟重复了一遍,而后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当然是因为喜欢上那个人了!”
“我一直很喜欢雨庭哥哥,可是之前也没有这种感觉。”七月不解道。
高崟刚想开口,便被李海打断了。
李海:“七月,咖啡好了!”
七月应声走过去,在盘子上摆好纸巾和吸管,向安宇走去。“请慢用!”
安宇盯着咖啡,没有说话。插好吸管,赌气似的吸了一口,小嘴鼓起,苦涩之感袭遍全身;小眉头皱起,如喝药般吞了下去。原来大人喝的咖啡就是这个味道。他真不敢恭维。为什么大人总是喜欢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询问自己,却百思不得其解。大概大人本身便是奇怪的生物吧?
“味道怎么样?”七月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想笑。
“还、还行!”说着又吸了一口,“还行……”
七月转身走向收银台,对高崟说:“阿崟,我要一杯珍珠奶茶。”
“怎么突然要和珍珠奶茶?”高崟满腹狐疑地看着她。
七月看了一眼安宇,“没什么。奶茶钱可以从工资里扣吗?”她突然想起出门时没带钱。
高崟点点头。
下午四点过后,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必要时高崟会离开收银台,和七月一起招呼客人。
七月把珍珠奶茶放在了安宇的桌上。“珍珠奶茶,请你喝的。我们交个朋友吧?”
安宇瞥了眼奶茶杯子,撇着嘴说:“我不喜欢喝奶茶!”咖啡的吸管塞进嘴里,思索片刻,又取了出来,他实在不想再闷一口“苦药”了。从椅子上蹦下来,说:“我走了!”
走到门口,迟疑片刻,又折了回去。从桌子上拿起那杯珍珠奶茶,“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说完,跑了出去。
高崟:“七月,客人点的奶茶好了!”
“来了!”七月应声赶了过去。
安宇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奶茶,眼睛闪烁着欣喜。除了他的父母,这是第一次收到礼物。虽然对对方来说算不上礼物,但他仍旧很感谢她。从小他的性格比较内向,不敢开口和别人说话,更交不到几个朋友。学习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因为不合群,却被人误解为高冷和骄傲。没人知道,他也是想要朋友的。他吸了口奶茶,冻僵的嘴唇稍稍缓和,甜甜地滑过咽喉,温暖了他的全身。“还是奶茶好喝!”
天际隐了太阳,地面多了车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和车灯同时登上舞台,闪着耀眼的光芒。相比之下,夜空挂着的星星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但虽比不上人世的繁华,却阐释尽了自然的光芒与美好。有的人整日追逐着太阳,乘月而归,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爬上楼梯,一粘到床,便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有的人躺在草坪看星星,一眼万年,时光流逝在指尖。城市的繁华与美好终究只有城市里的人真正了解……
咖啡店人至已稀,七月抬眼看着店里的闹钟,七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二十分钟后就可以见到向雨庭了。想到这儿,她的嘴角浮现笑容。
高崟看了看时间,又环视着店里的情况,说:“七月,你先去换衣服吧,马上就可以下班了。”
七月出来后,高崟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去。脸上挂着笑容,和善地说:“七月,工资是半个月一结,这是你半个月的工资。”
七月接过信封,道:“谢谢。”
高崟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得不错。你说是不是,海哥?”
李海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冲七月点点头。“嗯。”
“如果下学期有空的话,可以来帮忙吗?”高崟问道。
七月点点头。
出了咖啡店,冷空气扑面而来。七月拉上羽绒服的拉链,紧了紧围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向雨庭的号码。
“小七,下班了?”
听到向雨庭的声音,她感到一阵悸动。“下班了,雨庭哥哥。”七月捏了捏信封,笑着说:“雨庭哥哥,我今天要晚些回去,不要担心我。对了,雨庭哥哥想吃什么,我去买。”
向雨庭轻笑了一声,温柔地说:“不用了。晚上不安全,早点回来。记得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七月挂了电话,朝繁华的商业街走去。
向雨庭身着黑色毛呢大衣,双手插兜。朝咖啡厅望了一眼,看着她的身影,迈开了脚步……
何敏:“男生喜欢什么,我也不清楚。再说,除了我爸,我又没送过男生东西。”
七月边走边浏览着道路两旁的商店。“小敏,你觉得我应该送什么?”
“七月,以你的观察,向雨庭有可能喜欢什么?”
“嗯……雨庭哥哥的公寓里有很多书。”
何敏扶额,“你不是想送他一堆书吧?”
“那……我直接打电话问雨庭哥哥?”
何敏真是对这个除学习外,在其他方面,尤其是感情方面情商很低的朋友无奈,“那就不叫惊喜了!”
七月眼睛被橱窗模特脖子上围着的黑色针织围巾吸引住了,有些兴奋地问:“小敏,我送雨庭哥哥一条围巾怎么样?雨庭哥哥好像没有围巾。”话音未落,人已走进了店里。
何敏思索片刻,“那也可以,很实用。”
听到何敏也赞同了她的想法,对那条围巾越发的中意。挂了电话,七月走近橱窗模特,伸手摸了摸围巾。
服务员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商业性的笑容,“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条围巾是今年的流行款,这是店里的最后一条了。而且保暖效果非常好,羊毛线织成的,价格也不贵,很适合送给男朋友。”
七月脸颊泛红,低声说:“不是送给男朋友……”
服务员笑着说:“不是男朋友也没关系,只要是男性朋友,配这条围巾都很合适。而且,现在天气正值冷季,系这条围巾正合适。”
七月:“能麻烦你帮我包起来吗?”
“可以,可以!小姐请先到这边结一下账。”服务员十分礼貌地说。
“谢谢!”七月结完账,手里提着装着围巾的白色纸质包装袋,走出了店门。
向雨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七月手里的袋子,犯起了嘀咕。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心底的醋意涌了上来,该不会是送给适才咖啡店里给她说话的那个男生吧?灌了口冰凉的矿泉水,身体顿时感到寒风刺骨。听到身旁经过的一个小女孩对拉着她的女人说:
“妈妈,你不是说冬天水在外面会结冰吗?那个哥哥的水怎么没结冰?”
……
七月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了一眼,把围巾提到眼前,脸上浮现笑容,走了进去。
向雨庭一路小跑,赶在七月前面到达公寓楼下,爬上楼梯,气喘吁吁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又慌张换好拖鞋,大衣刚脱下一半儿,门铃便被摁响了。他急忙把大衣扔在了沙发上,整理整理衣服,打开了门。尽量平静的说:“小七,回来了。”
“嗯。”七月打量着向雨庭,“雨庭哥哥,你很热吗?出了很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