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婷手里拿着一瓶果汁,抬手扔给了七月。“七月,接着!”
听到叶婷的喊叫声,七月伸出双手。易拉罐在手掌中跳动几下,稳稳地躺下了。她面露笑容,说:“谢谢!”
“不用谢!学长请的。”叶婷右手食指指着身后的江一源和向雨庭。
“雨庭哥哥怎么在这里?”七月走向叶婷,面露狐疑,却十分开心。
“好像是带着我们军训的那个学长和学姐今天有课,就拜托向学长来替的班。”等七月走近后,叶婷指着不远处正在跟一群女生聊天的江一源,面露嫌恶,“七月,你不觉得那个江学长很轻浮吗?”
“为什么啊?”七月盯着她。
“怎么说呢!”叶婷伸手抓抓头发,面露难色,“就是他上次跟我们说话的语气……”
安七月:“……”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向学长的。”叶婷诙谐地瞟了一眼七月。
七月看到向雨庭坐在休息区的小马扎上。帅气的身影与小马扎有些违和,他的腿不得不弯曲起来,显得姿势很不自然。向雨庭正低头看手机,他认真地样子很帅……
操场的边缘有一棵树,柳枝仍茂盛地垂下来,与光秃秃的操场格格不入。向雨庭刚巧坐在柳树的正前方,柳树的阴影帮他遮挡住了毒热的阳光。七月看到向雨庭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双手支在膝盖上,稍微一使劲儿,站了起来。他走向江一源,嘴巴开开合合。江一源用手指指身旁的两个盛放果汁的纸箱子,嘴巴同样开开合合,说了几句。距离太远,七月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几秒种后,她的眼睛与向雨庭温柔的双目对视了……
向雨庭双手搬着一箱不轻的果汁饮料,这是王璐夕—他的同班同学,现任学生会会长,也是带新生军训的大四学姐。拜托他时,特意叮嘱的。果汁的钱是王璐夕和他们两个凑出来的,算是犒劳犒劳军训辛苦的新生,学长学姐们的一些慰问品。向雨庭站在操场的护栏外,江一源手指指着他们系新生军训的位置。他顺着江一源指的方向望去,他们正在站军姿。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带着帽子,距离又很远以至于看不清长相,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安七月。她的身高不算矮,甚至比普通女生要高出一些,身形瘦弱,脸上总是挂着浅淡的笑容,笑容里隐藏着一丝哀伤。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安七月的身影一直在吸引着他,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向雨庭迈开步子,朝大一新生军训的方向走去。他和江一源把两箱果汁放在一旁,坐在学弟学妹们的小马扎上喘口气。操场的边缘有一棵长势茂盛的柳树,茂密的枝条投射下来的阴凉刚巧遮挡了毒热的太阳光线。
向雨庭望着不远处正在站军姿的安七月。她的表情很严肃,额头上的汗珠流淌到了眼睛的位置,他看到七月眼睛眨巴了一下;她的双腿微微颤抖,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刘仁背过身的一瞬间,她动弹了一下。向雨庭看到她的小动作,笑出了声。
江一源满腹狐疑地看着身旁的向雨庭,问:“你笑什么?”
向雨庭收起笑容,良久回了声,“没什么。”
“走吧!”江一源从小马扎上站起来,甩了甩弯曲太久而有些麻痹的双腿,“他们休息了,我们去发饮料吧?”
向雨庭站起身,弯腰把身旁的纸箱搬起来。他撕开纸箱,从中拿出一罐,扔给了刘仁。说了句:“辛苦了!”
刘仁伸出右手,完美地接住了果汁,轻而易举的打开易拉罐,对着干渴的嘴巴,灌了一口。“你怎么来了?王璐夕呢?”
“她今天有课,我替一天班。”
“果汁谢了!”他伸手晃晃已经空空如也的易拉罐。
向雨庭帮着江一源把果汁发给了大家,回到休息区,坐在了小马扎上。安七月抬头望着远处,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天空。他看到叶婷把一罐果汁扔给了她,她踉跄了几步,最终还是接到了。片刻之后,安七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始终没有移开。他低头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微博,眼睛的余光瞥见安七月脸上挂着笑容,眸子始终盯着他……
“雨庭哥哥。”和向雨庭的目光相遇后,七月走到他身旁,喊了声。
向雨庭冲她笑笑,问:“军训辛苦吗?”
“有点儿……”
向雨庭想起了她刚才的小动作,唇边泛起笑意。看到她手里原封不动的果汁,“要我帮你打开吗?”
七月盯着他的双眸,把果汁送到了他手里。随后,她听到了因易拉罐的拉扣被打开,罐内的气体碰撞发出的声音。
“给!”
七月双手接住果汁,“谢谢雨庭哥哥!”对着嘴唇喝了一小口。“雨庭哥哥今天没有课吗?”
向雨庭点点头,“大四的课很少。”片刻后,他问:“你们的选课时间快开放了吧?”
“嗯,明天。”七月手指捏着易拉罐,罐身因她的手指的压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仰起手臂,喝了一口。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嗯。谢谢雨庭哥哥。”七月看到向雨庭冲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能够治愈她心灵创伤的笑容。
刘仁吹响了集合的哨子。七月和其他同学匆匆跑了过去,瞬间,一支整齐的队伍形成了。
“绕着操场跑三圈!”刘仁严肃的眼神盯着低声抱怨的学生,“这么快就把我的要求忘了!”他的眼睛又扫视了一圈,高声喊:“我说的话不是要和你们商量,而是下达的命令!全体,向右、转!跑步、走!”
他们跑远后,江一源诙谐地说了句:“喂喂,刘仁,你也不怕吓着这些可爱的学弟学妹们?”
刘仁耸了耸肩,“没办法,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挺过来的。”
七月眼睛望着远处,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七月,你老是盯着窗外看什么呢?”这是她初中的同桌的沙哑的嗓音。“外面有帅哥吗?”
七月摇摇头,眼睛依旧盯着窗外,“我在看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蓝。”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同桌学着七月的模样,眼睛盯着湛蓝的天空,虽然很美,但不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
七月望着远处,白云在悠闲地游走,像是一个个调皮的孩子东跑西窜;她听到了鸟叫声,周围的杨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有几片脆弱的树叶被吹到了半空,慢慢悠悠的飘落着,像是对即将到来的“粉身碎骨”有恃无恐?还是它相信夏天的风儿会待它温柔一些呢?
向雨庭搬走六年了,他不在的这些天里,七月每天都盯着远处的天空,久而久之成为了一种习惯。七月觉得向雨庭一定也在这湛蓝天空下的某个角落,也许正和她同样望向天空。天空的蓝让人感到温柔、惬意,很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看着她时,七月感到全身都被温暖包裹着。他们站在同一片蓝天下,望着同一片天空,总有一天会遇见的。她一直相信着……
站军姿是她最厌烦的项目。结束后,她的小腿总会发抖,后脚跟疼痛地快要失去知觉。然而,现在七月却发觉她喜欢上了这一项目,因为这样可以静静地看着坐在她前方小马扎上的向雨庭,看着他温柔的脸庞上挂着的温柔的笑容……
七月感觉现在幸福极了。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过向雨庭就陪在她的身边。齐月加夜班,七月一个人在家感到恐惧时,她希望客厅的灯亮起,向雨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她打开房门时,他会跟她打招呼;一个人感到孤独时,向雨庭坐在她身旁,听她讲话,对她说话;高考前紧张时,向雨庭站在她身边帮她打气,为她加油……虽然没能实现,但现在向雨庭真的就在她的身边,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她。七月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润了,咸咸的泪水流进了嘴巴里,她第一次尝到了喜极而泣的感觉。向雨庭不记得她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还是她的向雨庭,曾经那个在小时候给她温暖的那个人,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她的名字、有关她的记忆、和他们当初的约定……总有一天他会记起来的,而七月愿意等他。
刘仁抬头望着天空,不一会的功夫,他们的头上就布满了乌云。“看来要下雨了!”
“他们都带雨衣了吗?”向雨庭从小马扎上起身,走到刘仁身旁。
“你们都带雨衣了吗?”刘仁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操场。七月看到在这里军训的其他的队伍也骚动起来。
这是军训以来碰到的第一场雨。七月听叶婷提到过,这儿的天气变化多端。但她没想到会如此急速,适才还阳光明媚,甚至有些毒热,现在天空布满乌云,黑压压一片。才下午三点,却像是黄昏了。
七月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我和江一源现在去帮他们买,如果在我们回来之前下起雨,你就先找个地方让他们避一避吧!”向雨庭拉着江一源慌忙地向操场外走去,像是要与雷公电母展开一场速度的较量。
刘仁让七月他们回到休息区,坐在小马扎上,以便等大雨降临时,快速逃到操场中央的主席台避雨。
七月坐在小马扎上,望着向雨庭的身影逐渐淡出视野,天空打起响雷和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