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关于尹梨落的谣言满天飞,甚至有传闻说,她是沁芳岛的接班人。
纪珩这个闲不住的人,定然是要感慨一番。
他就近坐下,对睿王侧妃夺琴之事评论起来。
“三哥,真没想到尹梨落没拿到‘九弦玄琴’,太不可思议了。”这语气,已经不只是感慨这么简单了。
就连一向很看不上尹梨落的纪玧,对她也有所改观,“确实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苏梓寒认识尹梨落吗?好像不止一次帮她解围了吧?”
这时,一个声音弱弱的声音响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是,纪珩故作神秘的话,遭到了大家一致的白眼。
“讲。”
他回忆道,“正月时,瑜阳看见苏梓寒与尹梨落同时在寒蝉寺,以为两人关系匪浅,所以打算让尹梨落做红娘,于是就有了年初那一幕。”
‘啪’纪玧的手掌向纪珩的脑袋上挥去,“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后者相当无辜,“诶,疼,当事情的重点根本不在那里好不好,我哪知道苏梓寒与尹梨落会认识。”
纪琰了纪珩一眼,阻止纪玧再下黑手,“算了,对他不能要求太多。”
还好纪珩不算太笨,“三哥你这是帮我呢,还是损我呢。”
剩下的三人皆是大笑。
“说起来,你那侧妃真是好运气。”慕容相宜感慨道。
“怎么说?”纪玧与纪珩异口同声。
“你还看不明白吗?‘九弦玄琴’之所以威力巨大想来跟断了的琴弦有关,琴弦一断,便与普通琴无异,你说尹梨落是不是运气好。”慕容相宜无限感慨。
“你真以为她只是运气好?”纪琰仍旧是淡淡的语气。
慕容相宜剑眉一挑,显然对后面的话很感兴趣,“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他只是眼花而已,现在看来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琴弦是被暮星故意挑断。”
“你是说尹梨落与灵宫的人有关系?”慕容相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实在没办法把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同那个嗜血的灵宫联系在一起,“不过,琴弦为何而断也解释的通了。传闻‘九弦玄琴’的琴弦是用天山的冰蚕丝制成,坚韧无比,没有内力琴弦不会无缘无故断了。”
这厢慕容相宜还不能接受尹梨落与灵宫之人有染的事实,那厢纪琰的话又让他震惊。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顿了一下,“琴弦断‘九弦玄琴’就失去威力,或者说,某根琴弦断,‘九弦玄琴’就失去他的威力,这件事你知道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又不是琴的主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蝴蝶恋》是八弦曲吧?”
这么多个巧合碰在一起,那就不紧紧只是巧合而已。
所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慕容相宜恍然大悟,“看来这个灵宫还真不简单。”
“或者说,洛梨园那位也不简单。”纪琰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夕的海面。
看来他这位兄长是要动真格的了。
“如果,她真的是灵宫派来潜藏在你身边的人,你会怎么做?”
“灵宫之人,不管有什么目的,血债血偿。”无言的咄咄逼人,兄弟之情他已仁至义尽,他再也不会再做退步。
说完他纪琰一挑眉,“你以前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像是被拆穿了,慕容相宜尴尬的笑笑,“我是关心你,毕竟无言公子曾经是你的兄弟,而且尹梨落是你母亲的徒弟。”
说到他母亲的时候,纪琰的眸子明显的一暗,“那又如何,当初离去之人,如今我又何必念旧情。”
显然纪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叉开话题,“老五,今天在比赛场上看见涂芊芊了。”
“三哥你怎么这么没劲,我还想让五哥猜猜遇到谁了呢。”
接下来一柱香的时间,三个人听纪珩眉飞色舞的将小插曲又情景再现了一遍。
到底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纪玧皱着眉,道:“她变了很多。”
像是感慨,又似遗憾。
然而更令纪玧难受的是纪琰接下来的话。
“碧络说,她跟那天晚上那个蒙面女子很像。”
怎么可能,纪玧还是不愿相信,那个单纯的女孩会入了灵宫。
“他确定吗?”
“**不离十。”
气氛还是冷了下来。
纪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明瑶最近的异常,便说道:“最近明瑶的情绪不太稳定?是记起什么吗?”
明瑶的事,自然是纪玧最清楚,他摇摇头,“并没有,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以前的事。”
纪琰锁眉,“纪玧,明瑶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不明白三哥这么问的用意,纪玧只明白一件事,此生非明瑶不娶。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因为将来吗?我不管她过去如何,我只在意她将来是不是跟我一起走过。”
这样坚定的话从纪玧嘴里说出来,慕容相宜都要对他刮目相看。
纪琰抬眸,“你不在意就好,我让纯安准备了些补品,你跟老七帮我给她吧。”
“有什么话就吩咐吧。”慕容相宜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纪琰一挑眉,“何以见得?”
“难不成你支开他们只是为了跟我独处?”
纪琰给了他一个‘滚’的眼神,才道:“上次我让你查清灵的事情,怎么样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慕容相宜本来打算等查齐全了,再一并告诉他,既然他问了,那就索性说了,“你提供的有用的信息太少了,当年她被沁芳岛所救,然后医仙将她送到了逍遥王府。不过,她被沁芳岛救起来之前的信息一点也没有。”
“不管查了多少,都别继续查下去了。”
原以为纪琰会因为这件事嘲笑他一番,此刻他一本正经的让自己不要追查下去,倒是让慕容相宜惊讶。
“当真不查了?”慕容相宜再次确认。
原本调查此事,是为了纪玧好,既然他都不在意,他也不必多事,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恩,到此为止吧,感情的事,我相信纪玧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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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传您的。”划筝的语气里透着不言而喻的自豪。
“嗯,说说都传我什么了?”
大概是受划筝活泼性子的感染,梨落竟也有八卦起来,而这个八卦的主角还是自己。
她话音刚落,一纯厚的男音在屋子里响起,“传什么了,正好本王也听听。”
嘶,梨落倒吸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想听听别人怎么夸自己,竟然被人撞破,感觉脸有点疼。
“见过王爷、七皇子。”
没听错,纪珩也屁颠屁颠的跟来了,美其名曰观摩绝世宝琴。
“坊间都流传本王侧妃什么了,本王也很好奇。”
今天的纪琰似乎心情不错,英俊的脸庞上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想必方才院外的丫鬟们已经眼冒桃花了吧。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在“五杰”排行榜呢,梨落暗暗的想着。
就听见划筝咽了咽口水,一双望着纪琰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欣赏。
“说小姐是肯定出身不凡,说琴声是天辣之音,还有说小姐是仙女转世。”
这些夸大的传言,梨落知道多半是看在睿王府的面子。看来纪琰在比赛的那一声怒吼,余威还在。
然而,梨落淡定的表现,看在两人的眼里就是默认。
也不能怪他们两个这么想,正常人听到,难道不应该娇声的说,哪里哪里的嘛?
关键是,尹梨落不正常也就算了,睿王殿下居然很配合,“那本王岂不是运气极好。”
若是别人奉承自己也就算了,贬低睿王抬高自己这种事,她现在还没胆量做。
她低眉颔首,“不敢。”
又是这样,纪琰的笑颜有些冷下来。
每一次她的态度都拿捏的十分好,淡漠疏离却让人跳不出过错。
“老七说想看看‘九弦玄琴’,我便带他过来了。”
三哥,我记得是你过来,我才顺路来的吧?纪珩心中愤愤不平。
这个责任推卸的十分完美。
梨落将目光转到纪珩身上,他那纠结与高傲的表情落入她的眼里。
她嘴角一勾,“不借。”
还没反应过来的纪珩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清楚梨落脸上的弧度才后知后觉,“你你你…不就是一把破琴嘛,我还不稀罕看呢。”
梨落莞尔,“如此正好。”
正好什么?
这次,梨落无所谓的样子,是彻底刺激到纪珩了。
他留下一个浓重的鼻音,“哼。”甩袖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梨落都能跟纪珩吵的如火如荼,也许命中注定两人是克星,不死不休。
“老七向来这副孩子样,即便再喜欢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你不必与他计较这么多。”
言下之意,虽然纪珩嘴上说不喜欢,但是心底里还是很喜欢‘九弦玄琴’的,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跟他计较这么多。
“他比我还大一岁。”梨落的一句话,堵的纪琰哑口无言。
不是比谁小吗,算起来他是哥哥好吗。
“噗呲。”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反正等纪琰跟梨落回头看那几个丫头的时候,她们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
“不好意思,教奴无方。”梨落虽向纪琰道歉,却并未斥责她们。
秀眉一挑,纪琰道,“我可一点都没觉得你不好意思。”
梨落默不作声,心中默念,我也就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九弦玄琴’拿出来我看看。”这句命令式的语气,梨落却是照着做了。
“摆在房间里,王爷跟我来吧。”
奇怪为什么纪琰说要看就给看了呢?
用手碰了碰琴弦,发出了‘铮铮铮’的响声。
纪琰道,“若是没有天山冰蚕丝,这把琴怕是永远和普通的琴无异了,可惜了一把好琴。”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梨落敛去眼中的光芒,低头猜想。
“谁说不是,不过对妾身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妾身也不会劳什子内力,回头找根普通的琴弦按上,又是一架好琴。”
当然这话只是应付纪琰的,若是换了普通的琴弦,那么‘九弦玄琴’就失去了原来味道。梨落也不是没有内力,就算是真的没有,她宁可终生不弹此琴,也不愿将琴弦换了。
没想到纪琰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换了普通的琴弦,那‘九弦玄琴’就不是‘九弦玄琴’了。”
“那还能怎么办?一来没有天生冰蚕丝,二来我没有内力。”
“我可以教你。”
纪琰脸上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是认真的。
可是我是开玩笑的!
本能的拒绝,“王爷不必麻烦了,我很笨怕是学不会。”
“无妨,学不会教到你会为止。”
永远是这个四两拨千斤的样子,做什么事都觉得风轻云淡,偏偏又不能拒绝。
“王爷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有时候扮柔弱,还是很管用的。
纪琰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玉雪门门主之女二十生辰宴定于一个月后,紫凝身子不适,你代她去吧。”
收下请帖,交给涵萧收好,才恭恭敬敬送纪琰离开。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梨落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琴身,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怕将它弄碎了。
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对这琴的感情,涵萧担忧的问道:“‘九弦玄琴’的琴弦主上要如何处理?”
梨落用指尖抚摸过每一根琴弦,淡淡开口:“纪琰不是说天山有冰蚕丝吗?”
虽然话没说完,涵萧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果这是最后的机会的话,怎么也得去试一试。
只是琴虽然没有被人夺走,但是琴弦断了,几乎让它与平常的琴没什么两样,而想找的人却依旧没有出现,这让她很郁闷。
因此,她几乎脱口而出:“只是可惜了成端玉竟然没有去现场,不是说西凉太子是音痴吗?百年难得一见的‘九弦玄琴’他都不感兴趣?”
“成端玉我已经知道他在哪。”梨落笃定的说。
难道西凉太子在比赛场上出现过了自己没发现吗?这是涵萧的第一反应。
于是她下意识的问:“主上怎么知道?”
“待会再与你细说,准备笔墨,把信送给暮星,他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