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几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官道驶入庆都。
本想着低调的进城,但不知怎么的全城的百姓竟然一蜂窝的涌到莫府门口想一睹两位莫小姐的芳容。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挡住了马车前行的路。终于,路过天香楼的时候,本就缓慢行驶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水蓝色绸缎,头戴墨绿色蝴蝶玉簪的小丫头,年纪瞅着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一副十足的小大人模样。
众人惊奇的眼光立刻转移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这姑娘虽长的水灵,却也称不上倾国倾城。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沸腾起来。
有人问:“这位就是莫家小姐?”
有人答:“从主车下来的,八成就是莫家小姐之一了。”
有人说:“都说莫夫人美貌绝艳,她的女儿必然倾国倾城,但是这一看有些名不副实吧。”
有人附和:“就是,这莫家大小姐还不如我们庆都第一美女呢。”
又有人说:“只可惜天妒红颜啊。”
有人还说:“要我说啊,这莫家小姐连齐王妃都比不上。”
天香楼雅座上坐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雅间内,看到了马车旁的莫家小姐的少妇,将刚刚的一幕看的清楚,虽听不听百姓们议论什么,但依着莫家小姐的模样,她也能大概能猜到那些看热闹的人说了些什么。
坐在她周围的少女们脸上也尽是轻笑之意,这回莫家可是丢人丢到国都来了。
雅间内坐着的是任冰凝与她的一干闺房好友。
比美永远是女人们最大的爱好,更何况是富有传奇色彩的天下第一美女之女呢。因此,当宁珍想邀的时候的,任冰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天下第一美女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姿色平平。”说话的是靖国府嫡女宁珍,语气多是轻蔑。
在此之前大家都听说了太多莫家小姐的传闻,如今莫家如此打脸,宁珍的话一出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珍儿妹妹说的是呢,我看呀这莫家小姐的容貌连王妃的一分都没有呢。”傅凌冬讨好的对着被围着的齐王妃说道。
近些日子不知怎么的,任冰凝对她的打压越来越重,这让她不得不低头讨好。
美少妇微微一笑,甚是满意。一方面自然是满意这番赞美,另一方面满意傅氏懂得,若是再敢跟她耍什么花招,她绝对不会让傅氏好过。
傅氏的话音刚落,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对话尽数落入了隔壁的雅间坐着的睿王等人耳中
说巧也不巧,中承街是官道进庆都的唯一道路,而天香楼是围观的最佳位置。如果是别人他们也不会凑热闹,但是对象是莫家的两个姐妹,那自然另当别论了。
“三哥,五哥,你说那马车旁边的姑娘是莫晨媚还是莫晨曦?”依着纪珩的个性自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纪玧皱着眉头向马车望去,摇了摇头。
“都不是。”纪琰答的淡定。
“三哥你别开玩笑了。”纪珩讪讪的说道。
他家三哥今天表现的太过从容,如今他居然说那人不是莫家两个姐妹中的一个,他纪珩自然是不信的。
“那两个丫头现如今应该双十年华了吧,看楼下的姑娘不过双八年华的样子,所以定然不是。”他解释的简单却不容置疑。
三人齐齐的向楼下的马车望去。
不知道百姓谈论了些什么,只看见围在马车周围的人们渐渐散去。小姑娘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又缓缓起步,方才那位姑娘似乎又不放心,掀开马车窗帘看了看街上的场景,看到逐渐恢复正常的街道,才安心回头对着她身旁带着面纱的姑娘说些什么。
只是她不知道,天香楼里一双牟亮的双眼,透过她打开的窗帘,将这一幕收入眼帘。
一直表现淡然的纪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真是有趣极了。”
纪珩迷茫:“三哥,你说什么呢?”
“莫家、灵宫、暗夜阁、玄门、四国……真是件有趣的事。”纪琰望向马车的目光变得幽然。
因为走火入魔而需要用至阴少女的血抑制经脉的凶手是谁?又是谁在暗中施以援手,他们目的何在?无言辅佐纪玢真的只是因为当年绮罗山那件事?出现在庆都莫府的灵宫宫主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纪琰的脑海,不得解。
但是他敢确定莫家、灵宫、暗夜阁、玄门、四国这之间必然有什么关系。
纵然纪琰解释了一遍,纪珩仍是一脸迷惑,看着神色异样的纪琰却是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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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莫府收拾妥当,皇帝的旨意如期而至——宫宴已经准备,只差主角了。
不出纪琰所料,马车里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并没有出现在宫宴上。参加宴会也不是莫氏夫妇,而是莫家老二和他的家眷罢了。
“莫大人,皇上让莫将军回庆都,如今只有莫大人一人,莫不是莫将军抗旨不尊不成。”任相此话一出,已有官员在下面交头接耳。
莫溱松站起来解释道:“启禀圣上,并非大哥不愿回来,只是十多年前,家中失火,晨曦与晨媚两个丫头容貌尽毁,大嫂都无能为力。大哥跟大嫂不甘心,就带着两个丫头四处求医,现如今微臣也不知道大哥大嫂身在何处。”
听罢,百官都唏嘘不已。
火灾?
难道此前见到的蒙着面纱的女座就是莫家两姐妹其中一个,纪琰如此想着。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那两个丫头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
还不等他思索明白,庆元帝冲着莫溱松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罢了,二弟向来宠爱两个丫头,由他们去吧。”
这件事莫老二进都前已经上奏说明过,只是当庆元帝再次听他说起来的时候,仍不免有些心痛。
莫溱松总算松了一口气,谢恩坐下,“谢圣上。”
坐在他身旁的莫晨阳强忍住笑意,打心底里佩服她爹爹,真是说谎也不脸红。
既然皇帝都没有责备什么,他们这些臣下也不好再添油加醋。
丝竹之声缕缕升起,伴着美艳舞蹈将仪云殿烘托的热闹非常。
莫晨阳托腮看着这殿里的觥筹交错,时不时的拨弄着她的酒杯来显示她的无聊。
看到这一幕的纪珩,嘴角邪魅一笑。
“父皇,莫家三小姐第一次入宫,让儿臣带她逛逛皇宫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莫晨阳从发呆中惊醒过来,眉眼间的喜悦显而易见。
庆元帝哈哈大笑,“是朕疏忽了,那就让这些个小辈们各自玩去吧。”
少男少女们如临大赦,纷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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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的寒云宫,凄凉萧瑟。
宫女小环按时给软禁在这的前朝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离宣王送来晚膳。平时这个时候离宣王就算安静至少也是在案桌前写写画画,可如今他却趴在案桌前一动不动,着实太吓人了。
小环放下菜肴,上前又喊了一遍:“离宣王您该用晚膳了。”
可眼前的人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死了一般,这个想法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小环将食指战战兢兢的伸到安平王的鼻前,竟然半点气息也无了。
她惊吓的大喊,“来人呐,死人啦。来人呐,离宣王死啦。”
但是除了被他惊动的两个侍卫,她的喊声被这无尽的夜色吞没。
早在小环进来前,元佩礼就算好时间,服下了闭息丸。
之所以要算好时间,自然是有原因的。
铁衅从醉梦楼拿了闭息丸,无言不厌其烦的一再嘱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闭息丸的药效只有两个时辰,时辰一过,脉象就会渐渐显现,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美了。”
铁衅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个无言先生真是啰嗦。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恭恭敬敬的说:“多谢先生提醒,铁衅记下了,会仔细同殿下禀明。
只有两个时辰,他自然要算好时间。
是以小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
一时间,小环慌乱的不知所措。
也并非小环害怕,而是元佩礼身份特殊。本来这件事应该立即禀报圣上,眼下圣上正在位莫将军一家接风洗尘,这可如何是好啊。
寒云宫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正在漫无目的散步的莫晨阳。
听到宫女的惊叫,好奇心驱使她不由自主的往寒云宫走去。
“什么情况?”她看到一团乱的寒云宫问道。
宫女眼尖,认出了那是莫将军的侄女,像是看到救星,忙跪着说道:“回莫小姐,是离宣王没了。”
莫晨阳久住绮罗山,不知道庆都发生的事,是以她以为这位王爷的身份多好贵,让这些宫女太监如此担惊受怕。
她想起了宴席上帮她解围的少年,于是对着一个侍卫说:“皇宫我不太熟,方才七皇子说要去御花园走走,你带路与我一同去找七皇子再做定夺。”
守门的侍卫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恭恭敬敬的走在前头带路。
听到此事的纪珩愣了一会,斟酌了片刻,说道:“你去仪云殿向圣上禀报此事罢。”
另一方面,他紧随其后将此事告知纪琰知晓。
果不其然,庆元帝得知此事后,本来欢笑的容颜立即松垮下来。
无奈莫家老二在此,他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是对着江怀恩耳语了几句。
江公公是圣上身份的红人,看到了他,仿佛就看到了主心骨,寒云宫的人竟一时不害怕了。
江怀恩身后的梁太医正想去查验离宣王的身体,纪珩带着纪琰、纪玧赶到了现场。
“奴才、奴婢见过睿王殿下、五皇子、七皇子。”
“都起来吧。”纪琰的目光略过众人,停留在江公公身身上,“江公公,离宣王死的突然,颇为可疑,本王要看看离宣王的‘尸体’。”
睿王发话,江怀恩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睿王殿下请便。”说完,他同梁求舒一道进了主屋。
他走到案桌前,用手指探了探气息。
竟真的没有丝毫气息。
紧接着,他找到元佩礼的手,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一起搭在手腕上。
脉搏也没有跳动!
眼看睿王起身,梁求舒这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离宣王的身体。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元佩礼真的死了?
方才圣上的口谕是,如果元佩礼尚有一丝气息,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救活;如若真的去了,就送到宫外。
“梁太医,此事可大可小,你不会不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罪责吧?”江怀恩试探着说。
王求舒面色一凛,正色道:“公公信不过在下的医术,自可请了其他御医一同前来。”
江怀恩看他的语气不像是说谎,只得吩咐守门的侍卫,将元佩礼的尸体裹走。
确实与死人无二!
纪琰皱眉,是不是太巧了些?
隐隐的不安在纪琰新照片那个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