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十二年,大庆国国都——庆都城内热闹非凡,只要稍微抬抬眼皮就能看到俊男俏女。这些人一部分是为在茶诗会上一展才华而来的才子佳人,还有大部分是为了在茶诗会上一展才华的才子佳人而来,还有一品轩内的一白衣少年,似乎为了看戏而来。
一品轩,梨花阁。
左手执杯,右手执壶,依栏凭靠,白衣少年仰头一饮而尽,抬头眼球被合欢桥上一对俊男俏女吸引住了。少年身着白袍,左手执伞,右手小心翼翼的护着蓝衣少女,自己的手臂却满是雨水,紧皱的眉头不知是为了半湿的手臂还是因为刚刚陌生人不小心冲撞了少女呢。
白衣少年又倒了一杯酒,轻叹一句:“果真是才子配佳人呢。”
下一秒,一直甚为眼熟的魔爪夺走了酒壶。
“又来了”少年在心里暗暗叹息。
果然,魔爪的主人一开口,就浇灭了少年白衣少年的兴致。
“主上,今日喝的够多了,若是再喝,我便叫蓉姨封了坛子。”
“好流琴,今日所有人都是来喝酒作诗的,你难道让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喝么?”
书童直接无视白衣少年可怜兮兮的眼神,拿了桌上的酒杯转身就走,留下白衣少年一个人在房间品茶发呆。
“哟,今晚出太阳了么,你居然不在饮酒在品茶。”一玄衣青年从窗而入,坐下时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白衣少年白了玄衣少年一眼,“一品轩不就是品茶的地方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少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宣告他很无聊。
“还有,安泽枫大门就在楼下,你就不能堂堂正正进来么。”少年特地在堂堂正正上加了重音。
这个朋友让少年头疼不已,每次来得悄无声息,又从不走正门,还美其名曰不走寻常路。
“一个小偷不就是该从窗户进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少年吹了吹面前的茶,轻轻的啄了一口,无限享受。
“……”
“喏,无言,你要的东西,江湖上对暗夜阁的阁主的猜测众说纷纭,甚至有人猜测其背后势力巨大不然官府怎么这么久都抓不到呢是吧?”被叫做无言的人伸手去拿扔在桌上的明黄的袋子,下一刻,安泽枫放大了的脸便出现在眼前,“话说你调查暗夜阁,难道——你想去领官府的一万两赏金么,我们合作吧。”
“……”
“梨花酿已经给你备好了,自己去拿吧。”
安泽枫有两大爱好其一古玩珍宝;其二美酒佳酿。
听到梨花酿,安泽枫毫不迟疑的屁颠屁颠的去拿,踏出门口时还不忘说一句:“嘿嘿,就知道我家小言言最好了。”
“把这么恶心的叫法留给你家千亦妹妹吧。”
无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想起当初在瀛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他一脸正色的样子,自从云千亦得病情好转后就再也没看过。
把最认真给了最爱的人,千亦你很幸福呢。
无言回过神来看着明黄的袋子,若有所思。暗夜阁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梨落也是几年前才知道暗夜阁内所有杀手的的手腕上都刻有龙头标志,到底是什么人,是你么?
敲门声打断了无言的思绪,一个少将模样的人站在无言面前。
“先生,梨花阁,可否割爱相让?”
“兄台请回吧。”今日是一品轩最热闹的一天,无言不想多生事端,伸手阖门,却被生生拦住。
那人鞠了一礼,“还请先生成全。”
无言心中一阵好笑,对方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真是好一招先礼后兵。
“我不成全又该如何?”
“那在下便得罪了。”
“纯安,不得无礼。”
“在下纪琰,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后面半句显然是跟无言说的。
无言看了少男少女一眼,正是合欢桥上的那对。男子面冠如玉,身长而立,青丝下垂,随风而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女子身着水蓝色的轻纱薄裙,腰间搭着白色腰带,发间蝴蝶水晶珠子的流苏簪称的少女俏皮可爱。无言当下便改了主意。
“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若不嫌弃,请进阁内同坐吧。”站在一旁的流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琴,去拿酒。”果然如此。流琴看了远方来的朋友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安泽枫拿了梨花酿上来。
“哟,热闹呀,小言言要不弹一曲助助兴吧。”无言再次白了他一眼,后者却满不在乎,一副猜到你不情愿弹得表情。
“哦?公子会弹琴?三皇…琰哥哥的笛子吹得很好,你们合一曲如何?琰哥哥你觉得呢?”蓝衣少女轻轻开口,原来她的声音宛如黄莺,这般温柔,果然是大家闺秀,梨落对这个美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女子,任冰璇,叨扰了。咳咳”说完轻轻福了福身,啧啧,还是个病美人,弱柳扶风却别有一番风味
记琰皱了皱眉,表现淡淡,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有何不可。”
明明一副别靠近有毒的样子,却对任小姐的话言听计从,无言突然来了兴趣,“既然纪兄都允了,我亦无妨。”
安泽枫望了望窗,今天晚上出太阳了吧,想要无言那家伙弹琴,只有一个条件——看心情。怎么跟我在一起就老是心情不好呢,郁闷。
无言轻轻的弹起了《离殇》,只听了一遍,记琰的笛音就完全附上了琴音,笛音随着琴音起起落落,相符相和,周围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一曲结束众人竟然还没回过神来。
“这曲以后别弹了”收起笛子,记琰静静的开口。听到说话的声音,众人才发觉,哦,原来一曲结束。
无言望了记琰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睛,转头望着窗外,“很久没弹了呢,还以为忘了”。原来没有忘记啊,原来还很痛,原来还痛的这么清晰。
“三哥,找了你许久呢,听到琴音笛声马上过来了”说话间一男一女便到了眼前。看着一屋子的人,无言彻底无语了,我到底为什么要弹琴啊!
记琰点了点头,淡淡的介绍,“这位我五弟纪玧,旁边是我的堂妹纪明瑶”
无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纪明瑶——要铭记。
“茶诗会一年比一年热闹,璇儿,作为庆都第一才女,可不能给庆都丢脸。”无言回过神来,意识到原来眼前的这个病美人是庆都鼎鼎有名的才女任冰璇,怪不得名字这么耳熟呢……对病美人的喜爱又加了一分。
“玧哥哥你又取笑我”任冰璇脸红了红,“要说才女,莫夫人才是第一才女呢”。
“咚咚……”
无言的杯子明显的一晃,明瑶的茶杯,更是直接掉落在了桌上。
“怎么这般不小心,可伤到了?”纪玧虽嘴里责怪却满是担心。
无言扶正明瑶的杯子,重新为她倒了一杯,“茶水有些烫,小心些才是。”
明瑶接过茶杯,道了谢,忍不住问“刚刚那首曲子,可是先生自创?”那个曲调的前面部分,明明是……
“正是在下所创,姑娘是不是失望了。”
“岂敢,只是曲调前奏欢快,主题悲伤,故此一问罢了。”
“前奏我引用了,莫夫人的《阳春三月曲》”
可是我却丢失了我的阳光。
“美酒当前,你们确定不饮几杯?”对安泽枫来说没什么比饮酒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此酒清香阵阵,入口甘醇,苦中带甜,后味无穷。”纪玧闻到酒香的时候便知道这酒绝不简单,喝了才知道它的独特。
“纪公子好品味,此酒可不是一般人能饮的,某人啊,小气的很。”
“安泽枫不想喝便还我。”
安泽枫果然安静了许多,无言最是知道他这个朋友的软肋千亦、酒、瑰宝无他。曾经他的师父也笑他,“小枫,你要是能把这些心思花在研究药理上,必能成大器。”
席间任冰凝胃口淡淡,坐在一旁的纪琰在为她布菜时似乎也只是重复的夹了几样。“这里的食物不和任小姐胃口的话可以再点些别的。”
纪琰轻轻的握了握任冰凝的手,任冰凝冲他笑笑,表示无妨。“菜很好,只是我的病大夫说要忌口,打扰大家的雅兴真是抱歉。”
安泽枫一眼就看出了任冰璇身体有异样,提出想为任冰璇诊脉却被一口拒绝了。
“今天我们有缘相识,不说不开心的,相逢何必曾相识,来,这杯敬缘分。”无言化解了尴尬。
是缘分呵,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于无言而言,今日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此了,“海内存知己,此杯敬知己,先干为敬。”纪琰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葡萄美酒夜光杯,来我们敬梨花酿才对。”
……
闹腾了许久,半夜一品轩后院鸡飞狗跳,流琴不停的抚摸无言的后背,后者似乎并没有好受多少。
“呕”当无言第三次吐了一地的时候,流琴真想破口大骂,苏叶不在国都,郎中又姗姗来迟,主上从小胃不好,今日又猛灌了许多酒,不胃疼才怪,还有那什么盗圣不帮忙拦着点也就算了,一个劲的劝酒算什么朋友……真是越想越来气。因此,当纪琰第二天晚上来一品轩的时候,流琴都自动忽略了。
“三哥你知道吗,那小哥的目光能杀人的话,你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你是把人家——的妹妹怎么了?”纪琰的七弟,从坊间听闻昨日《离殇曲》的绝妙非要来见见庐山真面目。不过流琴那双想杀人的眼睛,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家主子呢?”
“没空。”
“……”
“不过是喝酒喝吐了而已,至于像个娘们似得苦大仇深么”
而已?流琴这根火药被彻底点燃,“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所谓的而已,让我家主子的胃整整疼了一个晚上。”
“先生胃不好?真是抱歉。”纪琰惊讶道。
“琴,不得无礼。不知者无罪,公子无需自责。”当蓉姨跟自己说纪琰来的时候,就担心流琴会跟别人掐架,果不其然。“只是公子想听琴音怕是要失望了。”
“无妨,今日琰为品茗而来。倒是先生?”
坐在中间的纪珩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俩别先生长先生短的,直接结拜为兄弟得了。”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