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了腊月二十三,结婚的人陆续多了起来,鞭炮礼花此起彼伏。
“二十五,扫屋土,二十六,煮大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随着小孩子唱着的歌谣声,年味逐渐重了起来。兴旺死后的阴影也逐渐从我们的心头淡了开去。
同时,我以为,兴旺的死也给了魏宾不小的打击,毕竟,他一直是魏宾最好的伙伴。果然我看到魏宾他不再有兴趣听马虾叔念叨牌场,而是时常在沉思着,任烟雾缭绕,直到烟头灼伤了他的手指才蓦然惊觉。
二十八,带着魏宾回娘家送节礼,亲戚们羡慕的话语重新点燃了我们的激情,当他们问及我们回来后准备去哪里发展时,我和魏宾为他们也为我们自己描绘了好几个宏伟蓝图。大有天宽地广,任我们驰骋的豪情壮志。
不觉,年就在激荡着的回味里溜过去了。
初一那天,是我们这地方登高的一贯习俗。自从巨山景致建成以来,这习俗又得到了发扬光大。因为有了现代灯光设计后的钻山洞的惊险,也有了车直接驶进盘山道的便利,小商贩也都独聚慧眼般云集到了那里。从此,初一,成了巨山例行的集会。每年的那一天,巨山上都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我们听着马虾叔曾经描述的每一年的热闹场面,不由也向往起来。开着车,顺便捎上了马虾叔、立春,立春媳妇,就浩浩荡荡朝着巨山进发了。
行到山脚,已经看到山路上弯弯曲曲着排满了花花绿绿的人群。山脚下商贩云集,卖吃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路边宽敞点的地方都被车塞满了。头脑活络的农户又把停车场开发到了他们闲置的田地里,每辆车一小时十块,于农户,也是不小的收入。我们停好车,随着行人步行登山。
刚行至半山腰,就遇到了李起和几个同学。李起果然发达了的样子,头发油光水滑,衣服一尘不染,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家伙,还傍小秘了呢!”魏宾悄然对我说了一句就郎笑着迎了上去。听着他们“发财了”之类的寒暄,我直感觉索然,打了招呼就主动落在了后头。
和立春媳妇马虾叔他们说笑着不觉转到了山后,这里行人少了许多,但景致却很独特。松软的茅草蓬松在山坡上,有红有黄,微风吹来,还连成了波纹荡漾着,煞是美丽。
“大姐,大爷,行行好吧,赏点小钱。”刚转弯,突然面前多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穿着褴褛,正对着我们伸着他们手里端着的搪瓷茶缸。
“这里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我诧异问马虾叔。
马虾叔的神情更是让我诧异,他害怕极了的神色,赶紧掏翻了他的所有衣袋:“你看,俺可是穷人,也不比你们强啊,哪有钱哪!这不,就这三块钱都给你吧。”他迅速朝茶缸里丢了钱,又给我们使了个让我极不明白内容的眼色,就逃到一边去了。
我看着孩子黑黑的小手,就拿出了钱夹,取出了拾元也递了过去。可妇人看到我包里一沓红色的钞票后,就死乞白赖般带着孩子凑了上来:“大姐,可怜可怜,你这么有钱,就多给点吧。”
我心里顿时厌烦起来:“你们要饭的,怎么这么贪心啊。给你十块还嫌少啊?”
可是他们依然粘着我。立春家的拽了拽我的袖子:“嫂子,只怕今天麻烦了。他们是丐帮的。以前听说经常在这里要钱,没遇到过。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啊!”
这时候,我正寻思着该怎么办,突然那孩子点燃了一支香烟:“阿姨,我孝敬你的。抽一支吧。求您行行好。”说着就把烟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赶紧摇头说不抽,他又把烟送到了立春媳妇的面前。
然后,我似乎记不起来之后的事情了。能记起的就是马虾大叔在喊我们两个。我们是在山坡上睡着了。当然,我的钱包被洗劫一空。
马虾叔说,他就在远处看着我们被熏晕的,却不敢吱声。还说他们有背景的,惹不起。
我烦躁极了,我只知道这是法制社会,怎么他们都这样胆小呢?
没有心情再转悠下去了,我们急忙顺着原路折回。
转过一个弯,突然我又看到了那两个骗子。他们正缠着一个中年人喋喋不休乞讨着。我顿时愤怒起来,跑过去抓住那个孩子的手:“你小小年纪,怎么这样呢?快把我的钱还给我”
没等我吆喝完,那孩子突然大声叫唤起来:“欺负人了啊!大人欺负小孩子了!”
转眼,我的面前突然多了许多红头发,黄头发的男孩子。他们一窝蜂样涌上来,对着我就是拳打脚踢。瞬间,我已经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远处站着许多人在指指点点议论着。
企图拿出手机报警,可是发现刚才被遗漏的手机也已经不知道了去向。
借了个手机,通知了魏宾。当他气喘吁吁跑来到。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这个年关,我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打,还损失了八百快钱。
后来听说,这样的事情每年都发生。曾经有一年,还有一个18岁的小伙子活活被打死了。至今还是个无头案。马虾叔说,“你还是万幸啊!他们看你是女的没怎样使劲打。”
我养伤的日子,魏宾又开始没心没肺地跑出去打牌了。白天见不着他,晚上回来时我和孩子们都睡着了。幸亏闺女懂事,能帮我做家务,看弟弟。
忍无可忍时,我逮住魏宾刚起床的间隙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就这样一直玩下去了”
他没好气地还了我一句:“怎么办?凉拌。有房子,有车子,有地,有吃的,你还想怎么样啊?不是你闹着要回来的啊?”说完,他就佝偻着脊背走出去了。
我气愤异常,却无言以对。
打开音箱,刘欢的歌声再次在我耳朵边响了起来:
我的心充满惆怅
不为那弯弯的月亮
只为那今天的村庄
还唱着过去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