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内接连几个月里都笼罩在一层紧张的气氛之中,特别是近日来,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每当太阳一落山,襄阳城内的百姓便立刻锁死了屋门,紧闭门窗。即使听到再奇怪,再大的声音,也不敢探出半个头来。每日早上,等太阳染红了半边天之后,才有人轻轻的打开门,接连走出来进行一天的活计,但也都存了十足的戒备心,小心翼翼的穿行在来来往往的巡城守备军之中。早有人想要离城而去,奈何襄阳王却在一个月前下了禁令,只准进不准出,违者杀无赦!此令一出,谁敢再离开?虽没人再离开,却有不少人进来,虽说进来的人都形态各异,但都不是普通百姓的模样,毕竟没有哪个普通百姓会随身带着武器,一看便知定是些江湖人了。
襄阳城中朝廷的驿馆内,大堂里挤满了人,正中的主位上坐了个面容肃穆的青年人,他旁边站了个俊秀儒雅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下方七七八八的或坐或站了好些人,最前方站了个蓝衫挺拔的身影,黑色的古剑安静的握在手里,指骨却微微泛白。垂着眸安静的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或者说,此时在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极其安静,面上都是一片肃穆,明明挤满了人的大堂,此时却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极度压抑,却没有一人发出过大的声音,连一向暴躁易怒的穿山鼠徐庆徐三爷都难得的大气也不出一声的坐着。他们都在等一个消息,或者说等一个人,关乎如今这里所有人性命,关乎天下是否太平的人——今夜独闯襄阳王府冲霄楼而去的——锦毛鼠白玉堂!
“猫儿,五爷有话要对你说,但不是现在,等我们破了这襄阳城,五爷再告诉你。”展昭回想着白玉堂今日午后突然闯进自己屋内所说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一抖。他那时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城去给城外潜伏的士兵带去颜大人的命令,因着事态紧急,也未曾多想,只嘱咐着白玉堂一定要等他回来后再一起行动。哪曾想,那人竟是言而无信,不曾待他回来,便独自去了那冲霄楼。他白五爷从来一诺千金,怕是此生唯一一次的食言而肥便是给了他展昭吧。也是他不曾留心,想他以往哪次不是他去哪儿那白耗子不都得掺一脚的,何况此次出城虽无多大困难,却也危险重重,那白耗子却破天荒的不嚷着要同去了。他当时只道稀奇,觉得大概是几位兄长来了,他不便再跟着也没在意,何况又被他那一句话闹的心内混乱,本也不想他跟着的。又想着即使这白耗子任意妄为想要独去,那几位兄长定会拦着不让的,他出城也费不了多少时辰,定能及时赶回来与他同去。
他却不曾想到,他白五爷的决定,那几位兄长哪一次拦下来过,于是当他回来的时候,那人早已去了冲霄楼,再要追去早已来不及,反倒会打草惊蛇。心内暗恨焦急却不能对任何人开口,只能按捺不动。
白玉堂那双溢满了复杂情绪的桃花眼突然浮上了心头,这一下展昭竟连手指头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呼吸错了一瞬。强制让自己镇静下来,才算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然而心底越来越大的恐慌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一行人耐着性子坐在大堂内,直到天将明未明之际,仍是不见人影。气氛越发压抑,早已有人按捺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大锤,“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五弟!”说着竟不管不顾的想要往门外走去。
“徐三哥且慢!”急忙呼了一声,展昭连走了好几步,拦下了徐庆。
“展小猫你想干什么?你都不担心我五弟吗?亏我五弟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大着嗓门粗喊了一声,徐庆脸上皆是恼怒,丝毫未曾注意到一屋子人因他这话而瞬间起伏的情绪。
微微皱了皱眉,展昭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还是耐心的开口道:“徐三哥我并不是要拦着你,只是外面如今都是襄阳王的军队,出去怕是不容易。”
“那难道就在这死等吗?”
“徐三弟且慢,展兄弟说的不错,襄阳王如今早已将驿馆包围,如此出去定会打草惊蛇,怕是会连累白五弟。”见着徐庆越发不耐,北侠欧阳春急忙开口道。
“是的啊!三哥你不要着急了,欧阳大哥和展兄弟说的对,何况你又不擅长轻功,你这一去不是连累老五么?”见徐庆还要再开口,蒋平连忙拦住,阻了他的话头。
“那要怎么办?我实在是担心老五啊!”听了自家四弟的话,徐庆也不再往外走了,捏着手中的锤子焦躁的吼道。
展昭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慌感一直没有褪去,冷汗已经湿了内衫也不自知,回身向这主位的颜查散一礼,“大人,不如属下前去查探一翻,也好接应白兄。”
听着展昭的话,一屋子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四鼠兄弟尤为明显。
“对对对!让展小猫去!他轻功比老五还厉害一分呢!肯定不会打什么草惊什么蛇的。”徐庆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展昭说道。
颜查散和身旁的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回过头看着展昭绷紧的身躯,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好,那便由展护卫前去接应五弟。”
“是。”得了应允,展昭一抱拳,立刻转身往门外而且,然而刚走到门口,一个人影便撞了上来。
“不好了不好了!”那人也没管是谁扶住了他,只管嘴里大吼着,满脸皆是惊惧,“襄阳王府来人传来消息说……”那人显然是跑的急了又受到惊吓,这会儿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说什么?”早已听到动静的众人抢了出来,颜查散毕竟是官身,又是此事的领头人物,众人即使再着急也将他让到了前面,让他问话。
“呼呼!回大人,襄阳王府来人说,白少侠昨晚身陷冲霄楼,已被乱箭射死……啊!”一声痛呼从那人口中传出,手臂似要被人捏断。